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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臺小說網(wǎng) > 《聽話》周溫宴程歲寧 > Chapter 23

Chapter 23

點到為止是溫周宴的一貫作風。

他看出了程歲寧的抵觸心理,

便沒再問,打開了車載音樂。

上次的歌正放到一半,

接著繼續(xù)放。

風聲夾雜著音樂聲飄散進程歲寧的耳朵里。

恍惚之間,

她好像回到了當初那個雨夜。

在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她宴一輛車迎面相撞。

砰。

-

程歲寧這晚睡得并不好,夜里做了噩夢,

醒過兩三次。

次日一早上班都是昏沉沉的。

在工位上看了眼時間,

才周三。

忙碌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就到了周六。

早上溫周宴比程歲寧醒得還早,

他醒來烤了面包,

熱了牛奶,

坐在餐桌前拿著ipad看新聞。

程歲寧醒來后先洗漱,

化了個淡妝換好衣服,

拿著行李出房間的時候剛好八點半。

出來后,

她拎著行李直奔門外。

溫周宴喊她,“程歲寧,來吃飯?!?

程歲寧愣了兩秒,

行李箱也擱置在原地,

“你做飯了?”

“簡單做了。”溫周宴仍舊低著頭看ipad,

“吃了再走?!?

程歲寧:“……”

她坐過去,

面前是一杯牛奶、三片面包。

她悄悄把面包往溫周宴那邊放了一片,

但還沒放過去,

溫周宴就拿開了ipad,

盯著她那只妄圖轉(zhuǎn)移食物的手,“自己吃?!?

“吃不完?!背虤q寧說。

溫周宴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篤定地看著程歲寧,

“你能。”

程歲寧:“……”

是我吃還是

你吃?

“免得讓程聞看見,

又說你瘦了?!睖刂苎绲卣f。

他仍舊是那副清冷模樣。

程歲寧瞟了她一眼,認命地吃了起來,就跟完成任務似的,飛快吃完,然后給程聞打電話,“聞哥,你到哪兒了?”

“下樓吧?!?

程歲寧拎著行李箱出門,溫周宴仍舊慢條斯理吃飯,坐在原位置沒動。

直到門被拉開,溫周宴才抬起頭看了眼。

正好宴回頭望的程歲寧四目相對。

他揮了揮手,“一路順風?!?

“好?!背虤q寧說。

-

南程是典型的南方城市,山清水秀。

北城深秋干燥至極,而南程仍舊溫潤,氣候宜人。

程歲寧跟著程聞出來,幾乎事事不用操心。

程聞安排好了一切,她坐在車上睡一覺就到。

算起來,這應該是程聞給她找到第六個民間大夫了。

以往看過的那些,也倒有管用的,但治標不治本,基本上三兩次之后都會再次復發(fā),而且會比之前疼得更迅猛一些。

程聞這次宴她打包票,這個一定好。

因為這大夫脾氣特不好,看著就像隱世高人。

程歲寧對他的歪理沒有任何辦法。

程聞宴辛語,兩個沒有任何邏輯,但可以通過語讓你覺得他們邏輯縝密的人。

大夫住的地方比較偏遠,坐車都過不去。

車開到村外,還得下車走很長一截山路才能到,但到的時候,門口人滿為患。

程聞帶著程歲寧在門口排隊等。

來看病的都是中老年人,程攸

寧混在其中比較顯眼。

在他們前面排隊等待的婆婆回過頭來用方夸了程歲寧一句,“姑娘長得真好看。”

程歲寧沒聽懂,還是在這邊待了好幾個月,勉強能聽懂南程話的程聞給翻譯的。

程歲寧笑著說:“謝謝?!?

普通話標準,聲音也好聽。

婆婆笑得一臉慈祥,換成了南普問她,“你到這邊來看什么?”

“我腳有點疼?!背虤q寧說。

“腳疼?”婆婆皺眉看向她的腳,有些疑惑,畢竟她的腳這會兒看上去什么問題都沒有。

程歲寧說:“現(xiàn)在沒事,一到下雨天就會疼?!?

“啊?!逼牌乓荒樛锵?,“是以前出過什么事兒嗎?”

“嗯?!背虤q寧說:“車禍后遺癥?!?

婆婆嘆了口氣,“現(xiàn)在的車啊太多了,方便倒是方便,說不準什么時候就要了人的命啊?!?

程歲寧沒答話。

“我老頭子就是車禍去世的?!逼牌耪f著指了指自己的右腿,撩起了褲腿,她的右小腿上全是火燒過的痕跡,看上去觸目驚心,“我這腿啊,也是那次車禍弄下的?!?

“啊。”程歲寧問:“您現(xiàn)在是一個人生活嗎?”

婆婆點頭,“兒女們都大了,在外邊安了家,以前還有老頭子跟我一起,現(xiàn)在也就剩我一個人了?!?

“你看著跟我小女兒真像啊?!逼牌庞终f了一遍:“小姑娘真漂亮?!?

程歲寧笑:“謝謝。”

婆婆許是一個人待得無聊了太久,跟程歲寧知無不盡地聊

。

從屋里的老大夫到南程的神話傳說,天南海北侃侃而談。

但說得最多的還是她的幾個兒女。

她一共有三個孩子。

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如今都在外地。

兒子都已成家立業(yè),女兒還在外地打工,剛談了戀愛,說等今年過年的時候就把對象帶過來。

她還指著程聞打趣程歲寧,“這是你對象吧?長得也好看?!?

程歲寧無奈笑,“那是我哥?!?

婆婆尷尬,笑著嘆了口氣,“我看著你倆可有夫妻相了,結果他是你哥?!?

程聞也笑,“婆婆,我妹妹都結婚啦?!?

“那怎么還是你陪著來啊?”婆婆說:“這種時候還是讓她對象來比較好哇?!?

程歲寧:“……”

“她對象又不是大夫?!背搪務f:“難不成她對象來了,她就不疼了么?”

婆婆睨了他一眼,“這些啊,都是你們男人自以為的。她對象來了啊,她肯定安心?!?

“以前我老頭子在的時候,不管去哪,只要他陪著我啊,我就覺得心里暖乎乎的。我記得我生第一個孩子的時候,怕得不敢進產(chǎn)房,我老頭子就跟著我進了產(chǎn)房,那會兒我們這還沒有男人跟著進產(chǎn)房的做法,都說男人進產(chǎn)房吶,晦氣。但我老頭子說啊,他就娶了我這一個老婆,老婆都要死了,可不是晦氣么。他說什么都陪著我進去了,只是后來啊……”婆婆說著聲音便哽咽了,那雙渾濁的眼睛泛著紅,“這最后一小段路,

他也沒能一直陪著我走?!?

程歲寧給她遞了張紙過去。

屋里邊在喊,“蔡婆子,到你啦?!?

婆婆擦了淚,應了聲:“來啦?!?

她進去看腿,不到十分鐘便出來了。

之后就是程歲寧。

婆婆讓她放心,說吳大夫的手藝啊,可是十里八鄉(xiāng)出了名的好。

程歲寧將信將疑,在這里的好手藝放在三甲醫(yī)院里,大抵只是最末端。

而她的腳,連三甲醫(yī)院都說沒得治。

她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只是不想拂了程聞的好意。

屋子里的設備很簡陋,就一張木板床,上邊鋪了張藍色的漆布,傳說中看著像隱世高人的吳大夫坐在一把搖搖欲墜的木椅上,半閉著眼睛,聲音懶洋洋的,“多大了?”

“26?!背虤q寧說。

吳大夫看了她一眼,“這么年輕怎么就得了骨頭上的病啦?”

程歲寧:“以前出過一場車禍,沒恢復好?!?

“躺上去?!眳谴蠓蛑噶酥改菑埬景宕?,“我看看?!?

他從一側拿起了自己的老花鏡戴上。

程歲寧在程聞的幫助下躺上去,正好看見天花板。

這里的天花板宴醫(yī)院大不一樣。

醫(yī)院里的天花板跟雪似得白,這里的天花板不知道多久未清理,污泥淤積,已經(jīng)看不清楚原本的面貌。

本來不算很怕,但一躺在那張床上,程歲寧的心跳就不自覺加快。

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蔡婆婆的話,有對象陪著,會安心。

程聞站在一側看她,吊兒郎當?shù)?,“想溫歲

宴?。俊?

程歲寧錯愕:“嗯?”

“想就給他打個電話唄。”程聞拿出手機,“我倒看看蔡婆婆說得對不對?!?

他直接給溫周宴彈了個視頻電話過去,鈴聲響著,他還碎碎念道:“我就不信,我在你心里還比不上他?”

程歲寧:“……”

這奇奇怪怪的攀比欲。

溫周宴很快接起來。

他坐在書房,背著光。

“妹夫?!背搪効梢缘鮾豪僧敽八澳闵钸€可以啊?!?

“一般。”溫周宴揉了揉眉心,語調(diào)慵懶,“什么事?”

“沒什么。”程聞逗他,“就是跟你說一聲,你老婆丟了?!?

溫周宴挑眉,“哦?!?

“你這什么反應?”程聞嗤道:“一點兒不關心我家寧兒。”

“她要是丟了,你比我更著急?!睖刂苎鐔枺骸八四兀俊?

“在這?!睕]等程聞再說,程歲寧便兀自開了口。

程聞瞥了她一眼,程歲寧朝他做了個鬼臉。

“怎么樣?”溫周宴問:“有用嗎?”

“剛開始看?!?

程聞把手機遞給了程歲寧,戳了下她的腦袋,“小沒良心。”

然后到吳大夫跟前看他工作。

程歲寧躺在那兒,屏幕里把她的臉放大了數(shù)倍,看上去有點兒丑,她便把攝像頭轉(zhuǎn)了方向,溫周宴只能看到污泥淤積的黑色天花板.

“你中午吃飯了嗎?”程歲寧問。

“吃了?!睖刂苎缯f:“上午去了趟律所,回來時在路上吃的。你呢?”

“跟聞哥在外邊吃的?!背虤q寧說:“

吃完我們才過來?!?

“哦?!睖刂苎鐟寺暎贈]什么反應。

兩個人都不適應這種溫情場面。

結婚三年,無論兩人誰出差,都沒有打過視頻電話。

溫周宴覺得沒必要,程歲寧沒敢。

甚至于,消息都很少發(fā)。

這會兒突如其來的視頻電話讓兩個人都有點兒尷尬,隨意聊都沒有話題。

正好,程聞手機上彈出來一條微信消息。

程歲寧喊他,“聞哥,你有消息?!?

程聞:“沒啥大事,不用理?!?

“你經(jīng)紀人?!背虤q寧說:“好像很緊急?!?

她朝屏幕里的溫周宴揮揮手,“聞哥有事兒,我掛了?!?

“嗯?!睖刂苎缫矒]了下手,“好?!?

遲疑了一秒,他說:“好好治病?!?

程歲寧已經(jīng)掛了電話。

但在掛的前一秒,她聽到溫周宴好像說了句——早點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她把手機遞給程聞,“聞哥,你剛聽到溫周宴最后一句說什么了嗎”

“讓你早點回家啊?!背搪勦偷溃骸霸僭缫驳弥魏貌“。椭雷f話不腰疼。”

程歲寧:“……”

早點回家。

回家。

早點。

是他們兩個人的家。

吳大夫戴上了一次性手套,在程歲寧的腳上捏了下,“這兒疼?”

“不是?!背虤q寧給他指了位置,“平常不太疼,到陰雨天會疼?!?

“意思就是現(xiàn)在也疼?”說話間,吳大夫的手指已經(jīng)捏在了她指得那塊地方,用了點兒巧勁,程歲寧疼得連話都說不

完整,“是……是這。”

他看得很細致,在腳踝那兒捏了又捏,甚至對比了另一邊的腳踝,沒有拍片,五分鐘后得出了結論:“這邊有一節(jié)骨頭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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