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說直接求婚?”程歲寧翻了個白眼。
溫周宴卻一本正經(jīng)道:“那不行,談戀愛的時候,你要覺得我不行還可以換掉我,要是結婚以后你再覺得我不好,再離婚對你不好?!?
“你看得這么開?。俊背虤q寧笑了,“還換掉你,談戀愛就這么簡單嗎?”
“不知道啊。我又沒談過?!睖刂苎绲怪?,他走在稍外邊的位置,正好看著程歲寧,“主要是我也想體驗一下戀愛的感覺?!?
程歲寧:“那還不簡單,以你的條件找誰談戀愛不行?。糠址昼娋湍茏屇泱w會戀愛的快樂?!?
“不?!睖刂苎绾車烂C,“她們都不是程歲寧?!?
他只是想跟程歲寧談戀愛。
又不是想跟別人談戀愛。
“要不,你給我定規(guī)矩?
”溫周宴說:“我看挺多偶像劇里這么做的,比如我做得不好你就換掉我?”
程歲寧:“……少看那些?!?
溫周宴:“怎么了?”
程歲寧:“……都是十八九歲的女生看得,你看那些干嘛?”
溫周宴毫不猶豫道:“那我想給我追的人復原一下十八九歲的青春啊?!?
程歲寧腳步忽然頓住原地,愣怔了幾秒。
忽然,一股蠻力拽著她的胳膊往前,還往外拉了一點兒。
猝不及防,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在初春的傍晚,她聽到了對方的心跳。
咚。
咚咚。
左邊的電動車從她身側狹隘的車道疾馳而過。
溫周宴扭過頭沖已經(jīng)飚過去的電動車主人大吼了聲,“你怎么騎車的?慢點不行嗎?”
聽得出來他很生氣,但他哪怕是生氣說話聲音都沒很大。
可是他的胸腔有共振,而且心跳愈發(fā)快。
程歲寧一時間屏住了呼吸,她感覺有只大手落在她的背上,輕輕拍打。
溫周宴的另一只手攬得她極緊,他聲音還帶著顫抖,“沒事的?!?
他在安撫她,但他顯然比她還緊張。
一陣輕柔的風吹過,把她的發(fā)梢吹起來。
溫周宴揉了揉她的頭,“沒事了。”
“別怕。”溫周宴說。
程歲寧忽然心一酸,她的思緒總算是全部回攏,身子后撤回來,跟他隔了一些距離,只不過仰起頭看向他,笑著說:“我又不是小孩了,還能怕這些?”
“我怕。”溫周宴想也不想地
說。
他低下頭,爾后站在她身側,環(huán)顧四周確認沒有危險因素才往前走。
隔了兩步,他停下問程歲寧,“你怎么不走了?”
程歲寧盯著他看,嘴角揚起來喊他的名字,“溫周宴,我還能再信你一次么?”
溫周宴愣怔兩秒,重重地點頭,“可以,要是這一次我辜負了你,你就……”
好像沒什么嚴重的懲罰。
“那就讓我出門被車撞死吧?!睖刂苎缣貏e嚴肅地說。
程歲寧:“也倒是不用。”
“那你要怎么樣?”溫周宴往前走了一步,手掌不停松開又握緊,三十歲的男人了,看著跟十八歲的毛頭小子一樣,“我怎么樣都依你。”
“等我再想想吧。”程歲寧越過他往前走,“人不能輕易跨入同一條河流?!?
溫周宴疾走了兩步跟在她身側,“但現(xiàn)在河里流過了新的水?!?
“你跟我講哲學?”程歲寧瞪他。
溫周宴:“沒有,我就是想跟你聊天?!?
“你去超市買什么?”程歲寧的語氣輕快,一旦做出了某些選擇,很多心理負擔也就放下了。
“給叔叔阿姨買水果宴補品?!睖刂苎缯f:“家里不是沒水果了么?好像牛奶也快沒了?!?
“這你都知道?”程歲寧驚訝。
溫周宴笑了下,“是啊,那不是顯而易見能看見的嘛,你剛剛想拉開冰箱找吃的都沒有。”
程歲寧忽然聳肩,“以前你就不會看見啊?!?
家里的垃圾不會倒。
枯萎的花不會澆。
藥沒
了不會買。
水果、牛奶從來都是程歲寧買。
“我說了你別罵我。”溫周宴撓了下頭,有點尷尬。
程歲寧:“嗯?”
“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很愛做那些事。”溫周宴說:“就那些生活瑣事會讓你有成就感,所以我不會插手,其實我看見了的?!?
程歲寧:“……”
不知怎地,她眼睛一下就紅了。
眼淚簌簌往下落,想都沒想就伸手在他身上拍了一下,“誰天生愛做那些???還不是因為喜歡你才做的?!?
“我不知道?!睖刂苎缁艁y拿紙給她擦眼淚,沒找到紙,他就用指腹輕輕揩掉,“你別哭。我現(xiàn)在知道了,以后我都做好嗎?都我來做,我喜歡做的?!?
程歲寧徑直往前走不理他。
溫周宴追上去,“寧寧,以后你跟我說好不好?我有時候不懂你的心思,你說出來,我就懂了?!?
程歲寧瞪他:“誰讓你喊那么親昵的?”
溫周宴愣怔,“我喜歡喊。”
程歲寧:“……”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在無理取鬧。
但這種無理取鬧,有點快樂。
是她在別人那兒從不會放開來做的快樂。
她甚至壞心思地想,這會兒把最壞的她顯露出來,嚇跑了溫周宴倒也好。
她不是他一直看到的溫柔乖巧,也不是什么律政精英。
她骨子里藏著一個很叛逆的靈魂。
是可以為一個人倔強十年。
可以一個人去遠方旅行。
也能一個人去看演唱會的叛逆靈魂。
她也有叛逆驕縱,也有
壞脾氣。
溫周宴以前看到的,也不過半個她。
“我不讓你喊?!背虤q寧蠻不講理地說。
溫周宴無奈笑,帶著幾分寵溺,“那我喊什么?寶貝?歲寧?哈尼?小乖?”
“你好惡心啊。”程歲寧抖了抖身上起來的雞皮疙瘩,“我要吐了?!?
“那我就喊你程歲寧?!睖刂苎缯f:“你名字好聽,我可以一直喊?!?
程歲寧:“……”
她大步往前走,“隨你。”
-
從超市出來回家,東西都是溫周宴拎著。
程歲寧就慢悠悠散步。
520,岑溪就給她發(fā)了消息:寧寧姐,我們快到了,你下樓吧。
程歲寧:好。
慕老師跟漫漫都在家。
她一一道別。
這次出差就三天,但漫漫還什么都不知道,他樂呵呵地跟她告別。
程歲寧親了親他的額頭,“乖乖聽外婆話啊,等媽媽回來?!?
“好的。”漫漫答應地很干脆,然后扭屁股就去爬行墊上玩溫周宴給他買的玩具。
程歲寧拎著行李箱出門,結果溫周宴要幫她拎。
成吧。
她以為他只是把她送下樓,結果他說:“上車吧。”
岑溪的車剛好趕到,她趴在車窗邊喊程歲寧,“寧寧。”
“我載你過去?!睖刂苎缯f。
程歲寧:“你不忙么?”
他剛回來重新管理天合,適應也得一段時間。
溫周宴理直氣壯:“忙啊?!?
“那你?”
“我這不是去臨城出差么?!睖刂苎缏柤纾骸敖裢砥唿c的飛機。”
程歲寧:“
……所以你知道我今天出差?”
“來了以后才知道?!睖刂苎缤浦嚴镒撸槑Ц荒樸碌尼蛘泻?,“你們在前邊走,我們稍后再跟上?!?
程歲寧坐在了他的副駕。
而岑溪坐在車里,面對這個架勢跟開車的老公說了聲:“我見鬼了?!?
溫周宴開車跟著前邊的車。
程歲寧:“你訂的酒店在哪兒?”
“銀翹?!睖刂苎缯f:“吳峰給訂的。”
還好,不在同一個。
程歲寧稍放了些心。
幾秒后,她板著臉叮囑,“我還沒有答應跟你談戀愛,請你注意自己的行,不然我會報警。”
溫周宴笑:“好?!?
“那你還要考慮多久?”溫周宴問。
程歲寧:“這你也要逼我?”
溫周宴:“……錯了。”
車里變得寂靜。
良久,程歲寧深呼吸了一口氣,終于想出來個答案。
“等這次出差結束吧?!彼f:“到時候給你結果。”
溫周宴:“好,別逼自己,我能等?!?
她皺眉看向他,似是覺得他在欲擒故縱。
溫周宴卻笑了下,“反正,這輩子我就認你一個人。”
“不過。”他頓了幾秒,聲音變得低沉,“在此之前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應該知道,但你從未知道的事情?!?
程歲寧:“嗯?”
溫周宴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他閉了下眼睛,車子剛好停在機場的停車場。
“那年春節(jié),我媽是因為想讓我們離婚,夜里選擇了自殺,我那幾天都在醫(yī)院陪護她
。她不是生病,是自殺。而且在我把她接回去住的那天晚上,她在你的牛奶里放了安眠藥,而且第二天,我在你的枕頭下發(fā)現(xiàn)了一枚針。”
“我最終選擇了離婚。”溫周宴說:“因為我是她的兒子。這些事情,我覺得你應該知道,這不是我離婚的借口或者苦衷,我只是覺得你應該知道,我身邊曾經(jīng)有一個不安定因素在,如果以后我們在一起,我不會讓你去祭拜她或是怎樣,我知道她對你做的很多事很過分?!?
“你終于說出來了?!背虤q寧笑著看向他:“我以為你會把這些事帶入墳墓里?!?
“我覺得你應該知道?!睖刂苎缯f:“我不想騙你?!?
程歲寧聳了聳肩,推開門下車,“你看見的那根針是我不小心丟了的,她沒放過。那天我給你補了襯衫的扣子,不小心丟了。不過安眠藥那個事,我后來在收拾客房的時候看見了,猜出來一部分,后來跟裴旭天證實了一部分。大概知道了吧?!?
“溫周宴?!彼驹陲L里喊他的名字,“我討厭她,以后就算跟你在一起我也不會去祭拜她??伤F(xiàn)在死了,我也無從追責,她那樣子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但是我想說那場婚姻的結束,是你有問題,我也有問題?!背虤q寧說:“就算沒有她,我們也會離婚?!?
溫周宴跟她隔空相望,“我知道,我會改的?!?
程歲寧拎著自己的行李箱往前走,
風吹亂了她的頭發(fā),溫周宴已經(jīng)幫忙拎著她的行李箱,走在她身側。
她低聲說:“如果以后,我還要結婚,我一定是嫁給愛情?!?
“好巧?!睖刂苎绯盟蛔⒁馊嗔巳嗨念^發(fā),很快又收回手,他笑著說:“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