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風(fēng)在衙門對面的茶樓喝了半響的早茶,終于碰見了一個相識的面孔,他趕緊迎上去,當(dāng)做偶遇,跟人聊起家常來。

其實談不上交情,只是認(rèn)得,那人是衙門里的小文書,叫余同,撲火的那晚,在杜長風(fēng)手下聽令。見杜將軍如此熱情洋溢,余同自然是受寵若驚,有問必答。

他們東扯西聊,說起城里治安的情況,杜長風(fēng)裝作不經(jīng)意的問："打仗期間,怕是比平常要亂一些,牢里都裝滿了吧"

余同嗨了一聲,"哪啊,剛相反,破城那晚,人都跑了,牢里都空了,后來楚王爺進(jìn)城,休養(yǎng)生息,大伙兒都顧著安置家園,哪有人去想那些歪門斜道的事,再者說了,楚王爺坐鎮(zhèn)蘇城,有他老人家在,敢做奸犯科,那不是自尋死路嗎,現(xiàn)在牢里一個人也沒有,空蕩蕩的呢。"

"一個人也沒有"杜長風(fēng)愣了一下,"這兩天也沒進(jìn)人嗎"

"沒有,眼下咱們的巡捕們都在城西那塊幫著建房子呢,衙門里基本都空著,沒有人來。"

杜長風(fēng)皺眉想了想,如果劉茂全沒把白千帆送這里來,那還有哪里……他心一跳,來不及多說,抱拳說聲告辭,急匆匆走了,留下余同一臉莫名其妙的杵在那里。

如果衙門不辦公,劉茂全只能把白千帆往府尹送,太子現(xiàn)在掌管政務(wù),說不定送去他那里了。他騎了馬直奔府尹,暗暗祈禱白千帆不要被楚王看到。

剛拐過街角,就看到一大隊人馬從府尹里出來,浩浩蕩蕩往城門口的方向去了。

他瞇著眼睛仔細(xì)看,隊伍中有一輛馬車特別引人注目,銀色頂子,黃蓋頭,大紅的幃布,顯得十分氣派,他認(rèn)出來,那是楚王出行的馬車。

大半年的相處,他對楚王也算有所了解,能騎馬,楚王絕不坐車,出行也不喜歡這樣浩大的陣勢,再看護(hù)在轎邊的賈桐和寧九,他們二人從不遠(yuǎn)離楚王,所以車?yán)镒囊欢ň褪浅醣救?平素行事低調(diào),今日卻如此高調(diào),這是為何

他百思不得其解,總覺得很詭異,干脆也不進(jìn)府尹了,悄悄跟了上去,混進(jìn)了隊伍里。

寬敞的馬車?yán)?墨容澉懷抱著白千帆歪靠在軟枕上說話。

"說起來怪我,幾次聽到你的名字,都沒往心里去。錢凡,千帆,誰能想到你扮了個小子。"

白千帆吃吃的笑,"這是我的主意,家里若只有三個姑娘,怕別人要起壞心眼的,我跟師傅學(xué)過一點拳腳功夫,保護(hù)兩個姐姐沒問題的。"

墨容澉把她的手掌攤開來,輕輕摩娑著掌心里的薄繭,慢條斯理,卻是聲音沉沉："什么姐姐,兩個婢女而已,帶著王妃出逃,已經(jīng)是死罪,到了外頭,沒照顧好你,還要你外出討生活來養(yǎng)活她們,死十次都不夠解我心頭之恨……"

白千帆一聽,立刻坐直了身子,"您怎么能這樣,她們把我照顧得很好哇,您瞧,個頭長了,人也結(jié)實了,繭子算什么,自力更生不好么月桂做繡活,手指頭上全是針眼,眼睛都看花了,月香

做餅子,手上就沒干過,她們還要做飯洗衣,收拾屋子打掃庭院,我弄了魚蝦回來,她們坐在燈下挑魚膽總挑就到半夜,白天拿到太陽底下曬,做成魚干,讓我拿到集市上去賣。您別看我成天在外頭跑,其實一點也不累,在溪溝里抓魚蝦可好玩了,喜樂他們還幫我……"

墨容澉皺眉,"喜樂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