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有點復雜?!?
唐國富放下鋼筆,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眼底帶著明顯的紅血絲,顯然昨晚沒少熬夜。
他把文件往沈青云這邊推了推,聲音壓得很低,開口說道:“昨晚專案組連夜詢問了幾名幸存者,他們表示礦難發(fā)生后,王圣濤是第一個趕到現(xiàn)場的領(lǐng)導,還親自指揮人把尸體往后山廢棄倉庫運,威脅礦工說走漏風聲的話,就讓他們?nèi)以谏胶邮写幌氯?。?
沈青云拿起文件翻了兩頁,看到幸存者的筆錄上按滿了鮮紅的指印,字跡歪歪扭扭,卻透著十足的恐懼。
他的目光頓在“王圣濤現(xiàn)場指揮”幾個字上,語氣凝重:“有物證嗎?光有人證還不夠,得有他參與瞞報的實錘?!?
“有?!?
方東來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他翻開筆記本,指著其中一頁記錄:“交警總隊查了監(jiān)控錄像,礦難當天,王圣濤的車確實去過礦山方向,而且在離塌方點三公里的地方停了兩個小時,時間和幸存者說的完全對得上。另外,他妻子名下有個匿名賬戶,上個月突然進了五百萬,匯款方是宏圖礦產(chǎn)那邊的一家關(guān)聯(lián)企業(yè)。那家關(guān)聯(lián)企業(yè)的幕后老板是趙宏圖的堂弟趙文博,他也是宏圖礦產(chǎn)的總經(jīng)理。”
“五百萬?”
沈青云的眼神冷了下來:“一個副市長,正常年收入也幾十萬,這五百萬分明是封口費?!?
他抬頭看向唐國富,直接問道:“紀委那邊,對王圣濤的任職經(jīng)歷和社會關(guān)系摸得怎么樣?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其他問題?”
唐國富端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口溫水,杯壁上印著漢東省委的字樣,邊緣已經(jīng)磕了個小缺口。他放下杯子,語氣沉穩(wěn):“我們查了王圣濤的提拔記錄,他從秘書升到副市長,每一步都有蕭文華的簽字推薦。而且去年蕭文華過壽時,王圣濤還以賀禮的名義送了一幅價值百萬的字畫,現(xiàn)在那幅畫還在蕭文華西郊別墅的書房里?!?
“膽子倒是不小!”
沈青云自自語了一句。
張萬里始終沒開口,畢竟他才剛剛上任,對漢東的情況并不是那么了解。
幾個人正低聲交談著,走廊里突然傳來一陣沉穩(wěn)的腳步聲,伴隨著彭少杰的聲音:“沙書記,這邊請?!?
會議室里的幾人瞬間安靜下來,紛紛坐直了身體。
沈青云抬頭看向門口,正好看到沙瑞明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淺灰色中山裝,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臉上沒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的嚴肅卻藏不住。
彭少杰跟在他身后,手里捧著一個紅色封面的文件夾,顯然是會議要用的材料。
“沙書記?!?
眾人同時站起身來,聲音整齊劃一。
沙瑞明擺擺手,語氣平和:“都坐吧,不用這么拘謹?!?
他走到主位坐下,將手里的保溫杯放在桌上,杯底與桌面碰撞發(fā)出輕微的“咚”聲。
彭少杰把文件夾遞給他,然后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
會議室里瞬間靜了下來,只有頂燈的電流聲在空氣中輕微回蕩。
沙瑞明翻開紅色文件夾,目光掃過在場的四人,緩緩開口:“今天把大家叫來,是因為山河煤礦礦難瞞報案有了重大突破,剛才你們聊的情況,國富同志昨晚已經(jīng)跟我匯報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