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快步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到唐國富的身影。
他穿著一件深色夾克,手里拎著一個黑色的文件袋,頭發(fā)梳理得整齊,卻難掩眼底的疲憊,顯然也是剛從單位過來,沒來得及回家。
沈青云打開門,側(cè)身讓他進來:“國富同志,快進來,剛燒好水,正準(zhǔn)備泡茶?!?
“打擾了,沈書記。”
唐國富走進來,目光下意識地掃了眼客廳,看到茶幾上的公文包和攤開的幾張紙,眼神里多了幾分了然。
顯然沈青云也沒閑著,還在琢磨案子。-->>
他把文件袋放在玄關(guān)的柜子上,換了沈青云遞過來的拖鞋,開口說道:“本來不想這么晚打擾您,實在是事情太急,電話里說不安全?!?
“都是為了工作,說什么打擾?!?
沈青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引到客廳沙發(fā)坐下:“你先坐,我去泡茶,咱們邊喝邊說?!?
唐國富在沙發(fā)上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膝蓋,目光落在茶幾上的文件上,那是京州市公安局送來的張春梅案現(xiàn)場勘查補充報告,上面還畫著幾個紅色的圈,標(biāo)注著“煤氣罐閥門指紋”“膠帶殘留”等字樣。
他心里暗嘆,沈青云這股認(rèn)真勁,難怪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穩(wěn)住省政府的工作,只是現(xiàn)在,他們面對的阻力,遠(yuǎn)比想象中要大。
很快,沈青云端著兩杯茶走過來,茶杯放在唐國富面前的茶幾上,熱氣裊裊升起,茶香瞬間彌漫開來。
“嘗嘗,去年朋友送的碧螺春,一直沒舍得喝?!?
沈青云在他對面坐下,身體微微前傾:“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到底是什么事,讓你特意跑一趟?”
唐國富端起茶杯,卻沒喝,只是用杯蓋輕輕撇去浮沫,眼神變得嚴(yán)肅起來。
他從放在腳邊的文件袋里拿出一疊材料,推到沈青云面前:“沈書記,您先看看這個,是紀(jì)委專案組對王圣濤和趙玉明的補充調(diào)查材料,今天下午剛整理出來的?!?
沈青云心里一緊,連忙拿起材料翻看。
最上面是王圣濤的審訊記錄,里面詳細(xì)記錄了專案組對他銀行流水的核查結(jié)果。
去年六月份,王圣濤妻子的賬戶里突然多了一筆兩百萬的轉(zhuǎn)賬,來源是一個空殼公司,而這個空殼公司的實際控制人,正是趙宏圖。
再往下翻,是趙玉明的調(diào)查材料,里面提到趙玉明在宏圖實業(yè)旗下有一套價值兩百萬的房產(chǎn),房產(chǎn)證上寫的是他侄子的名字,但實際出資人是趙宏圖,而且這套房產(chǎn)是在趙玉明幫助宏圖實業(yè)拿下山河煤礦周邊土地開發(fā)權(quán)后不久購置的。
“這……”
沈青云的手指停在趙宏圖三個字上,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語氣里難掩興奮:“國富同志,這可是重大突破??!王圣濤和趙玉明雖然看似沒關(guān)系,但兩人都收了趙宏圖的賄賂,這說明趙宏圖不僅在光明紡織廠的改制里有問題,山河煤礦的事情也脫不了干系。有了這些證據(jù),就能順藤摸瓜,把趙宏圖的底子都查清楚。”
他原本以為王圣濤和趙玉明會硬扛到底,沒想到紀(jì)委這邊竟然查出了賄賂的實錘,這無疑是給案子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只要抓住趙宏圖,光明紡織廠工人上訪、張春梅自殺的真相,說不定就能水落石出。
唐國富卻沒有沈青云那么興奮,他放下茶杯,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沈書記,您先別高興得太早。這些證據(jù)確實能定趙宏圖的罪,但您有沒有想過,趙宏圖為什么敢這么明目張膽地行賄?王圣濤是山河市的副市長,趙玉明是公安廳的常務(wù)副廳長,能讓這兩個人都乖乖聽話,趙宏圖背后,肯定有人撐著?!?
沈青云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握著材料的手指也不自覺地收緊。
他當(dāng)然明白唐國富的意思,趙宏圖在漢東的勢力不小,但還沒到能操控正廳級干部的地步,背后肯定有更大的人物。而這個人物,他心里早就有了猜測,只是一直沒有證據(jù)。
“你是說文春林?”
沈青云的聲音壓低了些,眼神變得凝重起來。
文春林是組織部長,分管干部任免,王圣濤能當(dāng)上山河市的副市長,背后少不了文春林的支持。
而且之前光明紡織廠的改制,文春林一直暗中推動宏圖實業(yè)參與,現(xiàn)在趙宏圖行賄的線索,又隱隱指向文春林,這一切絕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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