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春林立刻豎起耳朵,身體前傾,生怕錯過一個字。
“第一條路?!?
蕭文華的聲音放緩,淡淡地說道:“如果你想爭這個省長的位置,那就趁著現(xiàn)在,跟沈青云斗到底。趙宏圖那邊,你得想辦法讓他扛住,不能讓他開口。同時,利用張春梅自殺的事情,繼續(xù)在網(wǎng)上造勢,把政府不作為的帽子扣在沈青云頭上,逼沙瑞明換掉他。只要沈青云倒了,漢東就沒人能跟你爭省長的位置,到時候,就算中紀委來查,你也有足夠的籌碼應(yīng)對?!?
“那第二條路呢?”
文春林追問,心里卻已經(jīng)傾向于第一條路,他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怎么可能甘心放棄省長的位置?
“第二條路。”
蕭文華的語氣冷了些,直接說道:“如果你不想爭,或者覺得沒把握,那就順水推舟。把趙宏圖推出去,讓他把所有責任都扛了,就說他自己貪贓枉法,跟你沒關(guān)系。同時,繼續(xù)放大張春梅的事情,讓輿論把矛頭指向沈青云,逼他離開漢東。這樣一來,你雖然丟了趙宏圖這個棋子,但能保住自己的位置,以后還有機會?!?
客廳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風吹樹葉的聲音。
文春林低著頭,心里像有兩個聲音在打架,一個聲音告訴他,爭一把,說不定就能當上省長,實現(xiàn)多年的夢想。
另一個聲音卻在提醒他,沈青云不好惹,沙瑞明的態(tài)度不明,萬一斗輸了,就是萬劫不復(fù)。
他想起自己剛進省委組織部的時候,蕭文華對他說的話:“官場就像下棋,要么當執(zhí)棋的人,要么當被吃掉的棋子,沒有中間路可走?!?
這些年,他一直記著這句話,也一直朝著“執(zhí)棋人”的方向努力。
現(xiàn)在,棋盤已經(jīng)擺開,對手已經(jīng)出招,他怎么能退縮?
“老書記?!?
文春林猛地抬起頭,眼神里的猶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勁,咬著牙說道:“我都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沒什么可退的了。省長的位置,我想爭,也必須爭!”
蕭文華看著他眼中的野心,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容,既像是贊許,又像是在算計。
“好,有你當年剛進組織部的那股勁?!?
他從太師椅旁邊的抽屜里拿出一支煙點燃,煙霧在昏暗的客廳里緩緩散開,緩緩說道:“要爭,就得有犧牲?,F(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就是趙宏圖。這個人,不能被警察或者紀委抓住,更不能讓他開口說話?!?
“您的意思是……”
文春林的心里咯噔一下,隱約猜到了蕭文華的想法。
“趙宏圖手里握著太多你的把柄,光明紡織廠的改制回扣,王圣濤的賄賂,還有你兒子留學的那筆錢。”
蕭文華吸了口煙,聲音平靜得可怕:“只要他活著,并且落在沈青云手里,你就永遠有隱患。只有讓他消失,才能一了百了?!?
“消失?”
文春林的聲音有些發(fā)顫,他雖然狠辣,但讓一個活生生的人消失,還是有些猶豫:“萬一被查出來……”
“查出來又怎么樣?”
蕭文華打斷他,語氣帶著一絲不屑:“趙宏圖是個商人,欠了一屁股債,外面還有不少仇家。只要做得干凈,讓人以為他是畏罪潛逃,或者被仇家報復(fù),誰會懷疑到你頭上?就算沈青云懷疑,沒有證據(jù),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樣。”
文春林沉默了,手指在茶杯上反復(fù)摩挲。
他知道蕭文華說得對,趙宏圖確實是個隱患,只有除掉他,自己才能安心。
可一想到要親手策劃一個人的“消失”,他的心里還是有些發(fā)怵。
畢竟,這不是官場斗爭的小動作,而是可能沾上人命的大事。
“你要是連這點魄力都沒有,就別想當省長了?!?
蕭文華看著他的猶豫,語氣里帶著一絲催促:“沈青云那邊已經(jīng)在加快腳步了,你要是再猶豫,等他查到你頭上,就晚了。”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醒了文春林。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起來:“老書記,我知道該怎么做了。您放心,趙宏圖那邊,我會處理好,絕不會給沈青云留下任何把柄?!?
蕭文華滿意地點點頭,把煙蒂摁在煙灰缸里,火星熄滅的瞬間,他的眼神也冷了下來:“記住,做事情要干凈利落,別拖泥帶水。有什么情況,及時跟我匯報,我雖然退休了,但在漢東,還有些老朋友能幫上忙?!?
文春林站起身,對著蕭文華微微鞠躬:“謝謝老書記,我先回去安排?!?
蕭文華揮了揮手,沒再說話,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的香樟樹,神色又恢復(fù)了之前的平靜,仿佛剛才那場決定人生死的對話,只是一場普通的家常。
別人的死活他根本不在意,哪怕趙宏圖是億萬富豪,但他的生死對于蕭文華來說,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件事,畢竟只有趙宏圖死了,自己的兒子才能夠真正意義上得到安全。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