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眾人歸坐之后,冉聞也在主座上跽坐,面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問道,“諸位今日來訪,所為何事?”
眾人還未來得及答話,卻被一個身著金紅蝴蝶穿花的婦人搶了先,“冉郎君,奴家莊氏,是嚴(yán)家請來的冰人(媒人),替嚴(yán)家二郎求親來的?!闭f著笑盈盈的看了屋內(nèi)眾人一眼,“想必大家的來意也都一樣,這種事,倒也論不上尊卑貴賤,奴家就斗膽搶先了,諸位還請見諒!”
其余人心中悶氣,就算是論尊卑貴賤,她也是代表蘇州嚴(yán)氏的冰人,誰敢說她卑賤?而且對方撮合的對象是嚴(yán)家二郎,誰不知道嚴(yán)二郎是嚴(yán)氏嫡出?而且是貞觀十年與楊司判是同科進(jìn)士,十九歲便任烏程縣主簿,可謂少年得意,前途無量。
“嚴(yán)二郎滿腹才華,前途無量,人又生得俊美無匹,而且嚴(yán)家與冉家世家也相配,這可是天賜姻緣,奴家最喜幫人家保這樣的媒,因此受嚴(yán)郎君之托,幫忙前來求娶冉十七娘?!鼻f氏滿面恰到好處的喜氣,多一分則顯輕浮,少一分則不夠感染別人。
唐朝的冰人是個正當(dāng)職業(yè),并不是所有媒婆都穿得花花綠綠不堪入目,真正有身份的冰人,不僅穿著打扮華貴得體,便是連行動舉止都優(yōu)雅有禮,那種滿臉掉粉,甩著手帕的媒婆,根本都不入流。而莊氏,不僅是個合格的冰人,還是蘇州城最有名、名聲最好的冰人。
經(jīng)莊氏這么一說,眾人都有片刻的沉默,這的確是一樁好婚事,其他人家雖也都是世家,可比之嚴(yán)氏,還是少了幾分底氣。
冉聞更加高興,心中慶幸還沒有換庚帖,與秦家的婚事現(xiàn)在作罷也不晚,再說,不過就是個區(qū)區(qū)上佐,得罪了也沒有大礙。原以為鄭氏留下的是根草,沒想到卻是塊寶!
其他人既然來了,也不能就這么回去,紛紛說出了來意。
冉聞?wù)谴猴L(fēng)得意,說起話來越發(fā)客氣,“諸位對小女的青睞,冉某感激不盡,但婚姻之事我也不能全權(quán)做主,還得問過小女的意思,今日暫且不能給諸位答復(fù),真是抱歉?!?
滿屋子人紛紛腹誹,也沒見你和秦家聯(lián)姻時有這個說法啊!但面上還得做出一副贊同的態(tài)度,而后旁敲側(cè)擊的說自家兒郎的好處。
劉品讓回到府衙,皺巴巴的老臉上閃過一抹笑意,咕噥道,“小娘子,這份人情,我可還清了。”
他也不曾做什么實(shí)質(zhì)性的動作,就是推動了一下傳的散播,輕輕的攛掇了幾個家族去冉府提親。秦上佐官位高,可是這些有根基的世家沒一個真正怕了他,況且定親之事,也是少部分人知道,他們完全可以裝糊涂。
這在他堂堂一個刺史眼里,不過是件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冉顏不想嫁給秦四郎,他便隨手?jǐn)嚭弦幌?,還了人家小娘子一個人情,至于她最終嫁給誰,與他又有什么相干?
劉品讓不過是一番隨手?jǐn)嚭希瑓s是把冉顏忙壞了,一早將過來求診的七八個人均仔細(xì)詢問了一遍,他們都是被派來求醫(yī)的,根本沒有病患親自前來,但根據(jù)詢問的癥狀來看,居然個個都是疑難雜癥!
冉顏只好依照輕重緩急,給他們排了序,從明日開始,每天只醫(yī)治兩位。
而今天,冉顏專門騰出時間收買自家?guī)煾浮?
吳修和平時喜歡收集名貴草藥,另外就是喝酒、美食。
冉顏一窮二白,一時間也弄不到名藥、美酒,便打算親自下廚弄幾道菜。
冉顏怕邢娘起疑,只說了去孝敬師傅,便讓她和劉氏一起去照顧晚綠,令小廝邵明把東西都放到吳修和院中的廚房里,順便幫忙燒火。
這個莊子附近有大片的牡丹園,以前冉家人喜歡到此處來游玩或避暑,是以每個院子都有小廚房,而且器具齊全。
吳修和坐在廊下曬藥,聽冉顏說要做菜孝敬他卻也沒放在心上,一個嬌娘子,能做出個什么來?心中還暗暗決定,若是賣相實(shí)在差,他堅(jiān)決不會吃。
關(guān)于冉顏這些天的表現(xiàn),以及外面風(fēng)傳她得事跡,吳修和一字不落的聽過,但在他眼里,這是十分正常的變化,他曾經(jīng)用六壬術(shù)推算過她的命格……
吳修和撓撓亂糟糟的頭發(fā),心道,上回告訴徒弟自己是哪個門派來著?還是說師承扁鵲?要么,說的是師承華佗?
捋著胡須沉吟半晌,吳修和最終覺得,可能是說師承張景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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