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顏道,“沒事,只是她現(xiàn)在喉嚨刺痛,咽不下東西,你去看看高氏送來的東西里有沒有什么補品,燉成水喂給她?!?
“老奴代晚綠謝過娘子!”邢娘斂衽為禮。
冉顏腳步一頓,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聲音平平的道,“邢娘日后莫要說這種話了,怪傷人心的?!?
“娘子?”邢娘不解的看著冉顏,她這是最普通的禮節(jié)而已,想不通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錯了。
冉顏語氣緩了緩,道,“你們與我共患難,不僅僅是主仆的情誼,我有一口吃的,斷不會虧了你們,這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N以谶@個世上也只有你們可以依靠、信任,對我來說,你和晚綠就是我的母親、姐妹,你與我劃的這樣清楚,豈不是令我傷心?”
邢娘眼眶微紅,眼淚又止不住的掉了下來,連忙掏出帕子拭了拭。穩(wěn)了情緒后,嘆道,“娘子真真是有情有義,日后定然會有好的歸宿,夫人也會保佑娘子?!?
冉顏微微一笑,并未答話。邢娘是三句離不了歸宿問題,她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若是接上一句半句,肯定迎來的又將是無休無止的嘮叨。
“冉娘子?!?
冉顏剛剛準(zhǔn)備脫了屐鞋到廊上去,便聽見有人喚她,回過頭去一看,卻是劉刺史派來的隊正——楊勇。
楊勇道,“刺史請冉娘子過去問話。”
邢娘皺眉道,“天色已晚,不能明日再問嗎?”
邢娘心里對劉刺史很不滿,一次兩次的都是晚上叫自家娘子出去問話,這傳出去還不知成什么了!身為一州刺史,也是滿腹禮義,怎的這樣不知禮數(shù)?
楊勇硬邦邦的道,“破案貴在速,這是規(guī)矩?!?
天色漸暗,借著蒙蒙的光線,冉顏第一次仔細(xì)看這個楊勇,方正的國字臉,鼻若懸膽,兩條眉毛似是懸在眉弓上的兩把劍,一臉的正氣,令人一看之下便知此人沒有什么邪心。
“既是規(guī)矩,我去一趟吧?!比筋伵逻@些府兵認(rèn)為已經(jīng)抓到兇手便放松警戒,頓了一下道,“楊隊正多留些人保護人證,兇手若是另有其人,一次殺人不成,恐怕會再下手。”
楊勇看了冉顏一眼,“好?!?
邢娘拿了緞衣給冉顏披上,又囑咐幾句,非讓帶上邵明,才稍微放心的送她上了府衙馬車。
邵明自冉顏闊綽的賞了他半貫錢,對冉顏就和顏悅色,后來的接觸之下,也覺得冉顏是個不錯的主子,再加上知道冉顏要被接回府,就更加使了勁兒的巴結(jié),畢竟他在這里守莊子是沒有前途的。
“邵明?!比筋佀阒匠侵羞€要一會兒,便趁這段時辦點事。
坐在車夫旁邊的邵明聽見冉顏的聲音,連忙道,“娘子有事?”
“進來吧?!比筋伒?。
邵明心中疑惑,卻還是挑開簾子進了車內(nèi),也不敢上前,只拘束的跽坐在車門附近。
“你愿不愿意跟著我?!比筋佒北贾黝},但旋即想到這么問似乎有些歧義,又補充一句,“為我辦事?!?
冉顏打探過邵明的根底,他家就在周家莊往南五里的邵村,家里只有一個老母親和一個妹妹,他雖然也與其他小廝一樣捧高踩低,但對母親和妹妹十分照顧,心地不壞。再經(jīng)過這些天刻意接觸,發(fā)覺邵明各個方面都還算可以,便趁此時拉攏過來。冉顏明白自己現(xiàn)在的所有優(yōu)勢,只要一開口,他多半會同意。
邵明欣喜若狂,他本就存的這個心思,自然忙不失迭的答應(yīng),“愿意,自然愿意?!?
“你可要想好了?!比筋伱C然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道,“既然跟著我,就必須做到兩點,一是忠心!二是盡心盡力!”
邵明被冉顏看的有些發(fā)毛,但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退縮的時候,遂堅定道,“邵明發(fā)誓一生忠于冉十七娘,做事盡心盡力,絕不反悔!”
冉顏滿意的點點頭,邵明也很機靈,知道是忠于她,而非忠于冉家,“你牢牢記住今日這番話,并遵守,我定然不會虧待你,若是哪一日行背叛之事,我定然有法子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邵明打了一個哆嗦,連連應(yīng)是。
冉顏把他劃入“試用期”,這幾天短短的接觸和清白家底并不能證明什么,依舊是要經(jīng)過時間的考驗,她把這個期限定為半年。
外面的車夫是府衙里的專用車夫,對內(nèi)宅這種收攏人心自然也有耳聞,冉顏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聽說過,一個孤女被接回府里,肯定是要想法子拉攏幾個可用之人。車夫看了從車廂里出來的邵明一眼,心想,冉十七娘看人的眼光倒也不差。
城中實行宵禁,但府衙辦案明顯不受這個限制,隨行的府兵出示令牌,很快便通行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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