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辰臉色一白,站在坡下有些不安的道,“那娘子還是快回去吧,此地,此地不宜久留?!?
冉顏微微頷首,當真轉(zhuǎn)身回山上。
“娘子!”桑辰急忙喚了一聲,“在下,在下昨日賣了一副字畫,賺了五十貫,窯爐的錢已經(jīng)還上了?!?
冉顏垂眼看著他一臉期待的模樣,仿佛等待夸贊的孩子,一雙眼純凈如水洗過的碧空,冉顏掩在袖子中的手微微攥緊,冷冷吐出兩個字,“兔子!”
桑辰盯著冉顏漸漸消失在草木從中的身影,滿臉迷茫的看了看自己四周的草叢,喃喃自語,“沒有兔子啊?”
再抬頭時,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看不見冉顏的身影,失落的自語道,“在下是專程來還娘子錢的,順便……看風景?!?
說到看風景,俊俏白皙的臉頰浮上一抹可疑的紅暈,連忙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但是下一刻,微風乍起,他猛的哆嗦了一下,環(huán)顧四周一圈,揣緊懷里的錢財,兔子般的往寺院竄去。
“娘子,方才那個偷窺我們的人,好像是影梅庵的尼姑?!毙M心有余悸的道。
冉顏點點頭,心中更加惱恨桑辰,簡直就是個掃把星,早不出現(xiàn)晚不出現(xiàn),偏偏在那個尼姑逃竄之時跳出來嚷嚷。
快走至院子中時,冉顏忽然想到那個每次探頭探腦的小尼姑,這次跟蹤偷窺她們的人是不是她?若是因為城里的傳聞,也好奇不到這個地步吧?她究竟有什么企圖?
冉顏暫且將此事記在心里,囑咐小滿不準與旁人說,連邢娘和晚綠都不準說。
回了院子,邢娘已經(jīng)把買來的菜都清理干凈,灶臺也弄得干干凈凈。
“今天我來做吧?!比筋亴φ谏鸬男夏锏?。
邢娘一臉訝然,冉顏會多少東西,她再清楚不過,以前是典型的十指不沾陽春水,怎么可能忽然會做菜!
“我之前在也試過做幾次孝敬師傅,他嘗了之后覺還可以?!比筋伨砥鹦渥?,將干凈的筍子放在砧板上,以不急不緩的速度切著,“十哥今早還未吃飯便出去了,我想親手做給他吃。”
邢娘愣了一會兒,忽然又紅了眼眶,連連道,“好,好?!?
冉顏微微皺眉,“怎的又哭了,您這個性子可得改改,哭多了對身體不好。”冉顏手里切菜,抬頭看了邢娘一眼,她形容消瘦不堪,鬢發(fā)花白,滿面皺紋,看起來有六十歲,可是冉顏從一些細節(jié)判斷,她大約只有五十出頭,這個年紀……不會是更年期吧。
“娘子仔細著刀,別傷到自己?!毙夏锬ǜ裳蹨I,一邊收拾柴火,一邊絮絮叨叨的道,“娘子這樣懂事,怪心疼人的,唉,就是命苦,如今您轉(zhuǎn)了性子,又能學得一手醫(yī)術(shù),登得廳堂下得廚房,出身也好,冉氏族老也都是老人精,不會像郎君那樣想不開,便是看著夫人的面子,也得寬待幾分,待這個風頭過去,娘子定能苦盡甘來……”
邢娘看冉顏切的有模有樣,暗下心里的驚奇,但在她眼里,只要自家娘子好,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都已經(jīng)過午了,怎么還沒有消息!”邢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由又開始著急起來。
冉顏看了她一眼,仔細想想,如果邢娘一直都是這個性子,怎么可能得到鄭夫人的器重?也許優(yōu)柔寡斷是本性,但至少不可能動不動就流淚。估計,真是更年期了。
邢娘時不時的探頭出去看看,冉顏差不多將所有的菜都準備好,只等冉云生一回來便下鍋炒。
“娘子!娘子!”晚綠咋咋呼呼的聲音忽然劃破寧靜。
邢娘立刻疾步?jīng)_了出去,見只有晚綠一個人,拉著她的手急聲問道,“人救出來沒有?十郎呢?”
“在后頭呢,歌藍身體虛,走不動山路,十郎找了轎夫給抬上來?!蓖砭G激動的聲音都有些發(fā)顫,一雙眼睛腫的像核桃,顯然是之前慟哭過。晚綠看見冉顏從廚房出來,一溜小跑沖了過來,拉著她的手臂搖晃,雀躍道,“娘子,是歌藍,是歌藍!”
“別光顧著高興,說說怎么回事?!比筋佔ё∷馈?
晚綠勉強能穩(wěn)住情緒,語速飛快的道,“奴婢去給劉刺史送信,他正好在審理案子,奴婢在門口等了半個時辰,把信交在劉刺史手里時,他立即便派人前去青玉坊,奴婢心里著急,也跟著過去了,正遇上十郎將人救出來,奴婢就看見了歌藍……”
晚綠的聲音一下子弱了下去,喉頭微哽,“她不能說話了,成了,成了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