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顏莞爾一笑,還真是一只鐵公雞,還人情是別人的,占便宜都是自己的。
事實上,冉顏就算真拿了那三成也不為過,但眼下住人家的,吃人家的,冉顏自然也不會在這個上面過多計較,再說那些錢在長安就是雞肋,說多也不多,連一塊巴掌大的地方都買不到,說少也不少,卻又能供得上一兩年吃喝不愁。
冉顏將玉手鏈戴上手腕,翠蟬隨手遞給了晚綠收著,轉(zhuǎn)向冉韻道,“走吧?!?
冉韻也隱隱聽見了冉云生的聲音,便也不在作坊里逗留,放下手里的盒子,與冉顏一并走了出去。
“十哥……蕭郎君住的平康坊距離這里遠(yuǎn)嗎?”
一出門,便聽見冉美玉的輕聲詢問。
“不遠(yuǎn),出了東市西門就是平康坊。”冉云生溫和的答道。
冉韻冷哼了一聲,挖苦道,“蕭侍郎五更二點去上朝,下午去官署視事,直到傍晚才回府,想要拜訪他,恐怕得深夜去才好?!?
冉美玉臉色一時又紅又黑,好不精彩,“你這丫頭牙尖嘴利的,活該沒人提親!”
當(dāng)下,氣氛劍拔弩張,看冉韻的架勢,眼看就要倆掐架,但冉云生卻絲毫不擔(dān)心,他對自己這個妹妹太了解了。
“冉美玉,你給我記??!”冉韻心里兀自衡量完利弊,便狠狠的撂下這句話。
冉韻的思路是:覺著待會兒要是把自己弄傷了,又吃苦頭,又花藥費,把冉美玉打傷了,花的還是她家的錢,回頭還得被阿耶教訓(xùn)……不如先避其鋒芒,尋個合適的機(jī)會報仇,最重要的是,不能花錢。
冉云生看向冉顏道,“前面一片是布莊和繡莊,過幾日鄭家老夫人的壽辰,母親說不定會帶你們幾個過去,去裁新衣吧?!?
“哪個鄭家?”冉韻詫異道。
冉云生道,“右武衛(wèi)大將軍鄭仁泰?!彼粗筋伒?,“這是你的舅舅呢!”
鄭仁泰原是秦王府中人,玄武門政變的先鋒之一。如今是爵位是公,可謂是李世民的心腹重臣了!冉顏知曉此人,卻從未想過,竟然是她的舅舅。不過,想想也知道了,鄭仁泰是嫡出,她母親是庶出,恐怕關(guān)系也并不算太親厚。
冉云生的話題很快便轉(zhuǎn)移了幾人的注意力,冉顏心中一動,滎陽鄭氏是大族,肯定有許多在長安做官的,她記得還有一個鄭仁基……不對,鄭仁基與鄭仁泰的名字雖然像兄弟,但實際上分別是滎陽鄭氏的不同支族,但東拉西扯的也能有扯上些關(guān)系,還有就是……鄭賢妃!
歷史記載,鄭氏是貞觀十八年才被封為賢妃,在此之前是鄭才人?,F(xiàn)在才貞觀十一年而已啊……
這件事情,仿佛把冉顏目前的困局打開了一個豁口,頗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豁然開朗之感。
鄭氏,這是她那個母親,留給她最大的遺產(chǎn)?。〗栌靡幌乱矡o不可。
冉美玉喜憂摻半,但最終還是被不可遏制的興奮所替代,右武衛(wèi)大將軍,聽起來好像官職很高,他母親壽辰的話,蕭頌一定會去賀壽!
冉韻也有些高興,做生意多條人脈就相當(dāng)于多一條錢路啊。
幾個人心思各不相同,面上卻都高高興興的去了布莊。
出了琳瑯齋,冉云生又上了馬車。
站在這里便能瞧見布莊的招旗,這幾步路步行也可以,冉顏奇怪,冉云生為何選擇這么麻煩的再上下馬車。
雖是疑惑,冉顏卻還是跟著上了車。
馬車只須臾便到達(dá)了布莊門口,與他們同時到達(dá)的還有另外一架油壁香車,四圍有幔幕垂垂,香風(fēng)飄散,冉顏尚未下車,便已經(jīng)聞到了香氣。
布莊老板一看門口幾輛華貴的馬車,頓時心里樂開了花,連忙站到門口相迎。
冉顏在車下站定,看見油壁香車跳下來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一襲絳色絹地茱萸紋繡襦裙,墨發(fā)挽了一個簡單的丫髻,淺黃色紗羅做飾,行動起來飄逸活潑。
“咦,幾個月不在長安,竟流行這種時世妝了么?”冉韻嘀咕道。
不想那少女竟是聽見了,止住腳步,笑盈盈的看向冉韻道,“這是我自己琢磨的,咦……”
少女的目光落在冉云生的面上,嘆道,“好美的郎君?!?
鮮有人這么直接又旁若無人的感嘆,冉云生頓時紅了臉,尷尬的輕咳了一聲,垂眼對冉顏幾人道,“進(jìn)去吧?!?
“我叫獨孤斕燕,你們是哪家的郎君娘子?”少女毫不在意冉云生的回避,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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