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經(jīng)過的那個?”冉顏道。
劉青松點頭,“方才我在停尸館見過他,就是何寺正身側(cè)的那兩名官員之一,當(dāng)時我只覺得他眼熟,不過滿朝官員我眼熟的多了,便沒在意。剛剛見他騎馬那架勢,我突然想起來以前見過他,那個人不是大理寺的官員,而是御史臺的人。”
“御史臺?”冉顏皺眉。
彈劾百官這一項職責(zé),使得朝廷官員和官員家屬對其都沒有什么好印象。這三院御史為清要之官,雖秩品不高,但威權(quán)甚重,所以錄用的官員,必定是要清正耿直。但冉顏私以為,在這樣的表象之下,身為御史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有一刻熱愛八卦的心。
“我驗尸之事恐怕敗露了。”冉顏垂眸。這件事情也許會影響到蕭頌,但也不至于太嚴重,畢竟她算是被動的卷入此事,做了一些遮掩,只為給自己洗清冤屈。
兩人正沉默間,車頂微微一沉,從剛剛被劉青松卷起來的窗簾縫隙中,嗖的一聲,丟進來一張折成雁子形的字條。
劉青松倏地又從車里探出身去。
冉顏撿起字條,只聽劉青松嘆道,“哇,大俠,你穿的這么黑不熱……”
然后“呃”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怎么了?”冉顏心頭微微一緊,以為劉青松被人一刀抹了脖子,連忙伸手將他拖進來。
劉青松暈乎乎的揉著腦門,不一會兒便起了一個大包,隱約還能看清是個長形、類似劍柄或劍鞘的模樣。
“我覺著,你與桑辰真是……”冉顏一時想不起什么形容詞了。聽劉青松方才那話的意思,可能看見了暗衛(wèi),人家既然蒙面,自然是不想暴露身份,劉青松居然在街上大聲嚷嚷,無怪乎被人敲一悶棍。
冉顏也不再理他,打開手里的字條。
清俊飄灑的字跡映入眼簾,冉顏越看越眉頭皺的越緊,看罷,便將紙條浸在盛冰的缽里,黑色的墨跡在融化的冰水里綻開一朵朵花。
“寫了什么?”劉青松連忙用手拎上來,上面的字跡已然都模糊了。
“有人要對我下手。”冉顏聲音發(fā)沉,立刻揚聲對車夫道,“加快速度回府?!?
車夫應(yīng)了一聲,速度加快了些。
“李泰?”劉青松做了一個口型問道。
冉顏頜首。
劉青松的表情也嚴肅起來,他隨著蕭頌追捕蘇伏半年有余,自然對蘇伏的身形很是熟悉,方才那個人十有八九就是他。
“你和蘇藥師真有一腿?。俊眲⑶嗨梢荒槹素缘男÷暤?,“要不然他怎么會背主,親自趕來通知你此事?!?
冉顏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直到劉青松渾身發(fā)麻,縮了縮脖子,“我和他有一腿還不行么!”
“是么?!比筋佊檬种笇⑴轄€的紙張絞碎,然后掏出帕子從容的試了試手,補充了一句,“蘇藥師如此作踐自己,太令人扼腕了?!?
“我深深覺著,圣上實在英明,就應(yīng)該把九郎外派。”劉青松道。
開玩笑歸開玩笑,但劉青松心里一點都不輕松。
直等到馬車駛?cè)敫畠?nèi),才稍稍放松了一口氣。
冉顏沐浴之后,在府中的藥房里納涼。這是蕭頌專程為冉顏準備的房間,冬暖夏涼,十分舒適,墻角再放上兩個冰盆,室內(nèi)溫度清涼宜人,絲毫沒有暑天的炎熱之感。
“也不知道蘇州熱不熱?!比筋伵鲋t(yī)書,口中卻喃喃道。
呆坐了半晌,冉顏起身打開窗子。熱流爭先恐后的涌進來,被涼意逼退了一些,冉顏只覺得溫?zé)帷?
這里可以眺望半個長安,灼白的光線下,房舍似乎都蒸騰著熱氣,行人極少,顯得別樣孤寂。
隔了幾條街巷的延康坊內(nèi),李泰府中卻是一派歌舞升平。
李泰每月花銷比太子還多,府內(nèi)布置雅致韻味,卻處處都是價值不菲,屋內(nèi)更是擺了十六只冰籠,散發(fā)絲絲涼意,幾上的水果全部都是放在碎冰之上,涼意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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