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好好的人,這會卻紅了眼眶。
他心尖顫了下,“怎么了?”
是因為冰淇淋沒了,不開心?
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下車給她買,她想吃什么都給她買。
“過來?!?
他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身邊的座位,下意識想從褲袋里掏手帕,奈何今天出門前特意換過衣服,忘了帶。
他只能用手去擦她眼角的淚痕,可他手指糙啊,指腹輕輕在她臉上蹭過,眼周那塊皮膚就泛起微紅。
肉是真嫩。
“哭什么,不就一個冰淇淋?”
蘇千語抹了把眼淚,嘴硬,“我沒哭。”
她轉(zhuǎn)過臉看向窗戶外面,小火車不知開到了哪里,能看到古風(fēng)涼亭,兩邊都是綠油油的樹木植被。
她深吸一口氣,清新的味道充斥鼻腔,可胸腔里那股悶痛的窒息感卻沒有減輕分毫。
她在想,自己為什么沒有早一點(diǎn)遇到韓世舟?
現(xiàn)在她時間不多了,快要死了,卻遇到了。
上天還真是不公。
她委屈窩囊了半輩子,終于挺起胸膛硬起骨頭站直了,可要不了多久,迎接她的將是死神。
好不甘心。
她側(cè)頭看向韓世舟,淡金色的暮光傾灑在他身上,仿佛在他周身渡了層光。
他五官精致,眉深目闊,側(cè)顏鼻梁高挺……真是好看。
如同巧匠筆下細(xì)細(xì)描摹的完美之作,單那張臉,她看不到一點(diǎn)瑕疵。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
韓世舟被這話逗笑,“沒有?!?
“你很俊?!?
第一次被夸好看,韓世舟心里是美的,但面上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他想起母親去世以后,沒有人再夸贊他,而他聽到最多的一句——你怎么不去死。
是他的繼母謝萍說的,幾乎成了那女人的口頭禪。
謝萍囂張到會當(dāng)著他父親韓萬榮的面告訴他,這世上沒有人在意他喜歡他,他應(yīng)該去死,活著純屬浪費(fèi)空氣。
十歲那年,他遭遇過綁架,綁匪用蘸了鹽水的鞭子抽他,他整個后背連同手臂被抽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綁匪揚(yáng)有人花錢買他的命,要狠狠折磨他,直到他死,再把他埋進(jìn)深山老林,讓他與孤魂野鬼作伴。
他吊著一口氣,從綁匪口中問出幕后人的身份。
是謝萍。
那女人不是嘴上說說而已,她是真的想他死。
他被關(guān)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生生過了幾天地獄般的日子,綁匪以為他死了,解了他身上的繩子,把他抱上一輛車的后備箱,準(zhǔn)備將他拉到城外埋了。
他想活,偷偷在車屁股上蹭了個血手印,綁匪并沒有注意到,而他運(yùn)氣夠好,行車不久,綁匪的車被交警攔下查了。
他就這樣保住了一條命,但謝萍打死不承認(rèn)自己買兇殺人,那名綁匪應(yīng)該收了足夠多的錢,被判二十年,硬是沒把謝萍這個主謀交代出來。
“你在想什么?”
蘇千語納悶地看著他,“夸你長得俊俏,你的表情怎么這么嚴(yán)肅?”
“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什么事?”
韓世舟搖頭,不愿再提傷心過往。
他眉頭皺得緊,臉色變得有些蒼白,額頭還沁了層細(xì)密的汗珠。
蘇千語靠他近些,從包包里翻出紙巾,幫他擦額頭上的汗。
“想起什么不開心的事了?臉色這么難看。”
男人沒接話,有些突然地扣住她拿紙巾的手,俊臉湊近,目光灼灼,像是下一秒就要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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