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的小娘子,長得如此俊俏?”
一個不怎么討喜的聲音,突然傳入,帶來的是令商紫蘇不舒服的輕浮。
慕輕歌循聲望去,便看到有幾個人,撥開行走的人群,向她們擠了過來。隱晦挑了挑眉梢,慕輕歌不動聲色的站在了商紫蘇身前,將她擋在自己身后。
這個細(xì)微的動作,卻讓商紫蘇清冷的眸底,泛起一層暖意。
“喲!這個小郎君也長得不錯??!嘖嘖,這張臉長在男人身上,真是白費了。”那群人擠了過來,看清慕輕歌的容貌時,都是眼前一亮。之前開口輕挑的男子,更是色瞇瞇的打量著慕輕歌與商紫蘇二人。
他在肆無忌憚的打量慕輕歌,慕輕歌也在打量著他。
來的三人,衣著都一樣,在胸口上,還繡著一個金色的‘鑄’字。而他們囂張的樣子,四周路過的百姓卻都畏懼的避開,不敢招惹。
眸光一閃,慕輕歌道:“原來是煉鑄塔的弟子?!?
煉鑄塔?
這個名字,對商紫蘇來說有些陌生。她抬眸看向慕輕歌的背影,在腦中仔細(xì)回憶了一番,才想起來,在臨川大陸上,有著兩塔,分別是藥塔和煉鑄塔。
‘難道,這就是與藥塔齊名的煉鑄塔弟子?’商紫蘇在心中猜想。
“喲呵!小子有點見識,還知道哥幾個的來歷。”為首男子被慕輕歌一眼識破身份,反而更加挺直了胸膛。
慕輕歌雙眸微瞇,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但卻很冷。
圍觀的百姓都感覺到了她身上傳來的冷意,但是煉鑄塔的三人卻不知是感覺不到,還是根本不在乎,越發(fā)囂張的道:“既然知道我們的來歷,那就省得我們費唇舌了。讓你身后的美人跟我們走一趟吧?!?
“去哪?”慕輕歌的雙眸瞇得只剩下一條線,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
那為首的男子露出猥瑣的笑容,舉止輕挑不已:“去哪你就不用操心了,若不是哥哥我不好男色,否則真想帶著你一起去?!闭f完,他居然伸出手指,朝慕輕歌的下巴勾來。
這一幕,讓站在慕輕歌身后的商紫蘇眸光一寒,手中綠光一現(xiàn)。
只是,還未等她出手,就聽到那煉鑄塔的男子猛地縮回手,痛苦的‘哎喲’一聲。
她震驚的看過去,只見到那男子彎著腰,緊握著伸出的那只手,在地面上還滴下了一攤血跡。
而那男子痛得臉色蒼白,冷汗淋漓,眼神惡毒的看向慕輕歌。
再看慕輕歌,她卻好似沒事人般,指腹輕撫過食指上的指套,神情冷淡的看向煉鑄塔三人。
“你敢傷我!”受傷的男子惡狠狠的道。
他身后的兩人,一人忙著給他止血,一人抽出兵器指向慕輕歌,眼中滿是警惕。
‘太快了!太快了!剛才他們根本沒看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就聽到了師兄的慘叫。’
慕輕歌眸光冷漠如冰,聲音冷冽的道:“滾。再有下次,剁下你的爪子?!?
這話中含義,表明了她剛才已經(jīng)手下留情。否則,被割破的不是他的手,而是會斬斷他整只手。
并不是慕輕歌怕事,若是這事發(fā)生在其他地方,她早就將這敢調(diào)戲她的人給殺了。可是,如今她來戎國是有著要緊事在身,不易節(jié)外生枝,所以才會略微警告,沒有下重手。
“你!”慕輕歌的威脅,讓那男子面色陰沉,眼中情緒只剩下怨毒。
“師兄?!币恢苯鋫淠捷p歌的那位,拉住自己師兄,小聲道:“這人有些手段,你現(xiàn)在受傷了,我們先離開治療要緊。等打聽清楚了他的來歷,咱們再報仇不遲!”
師弟的話,還有掌上傳來的痛,讓他整條手臂都在顫抖。
他看向慕輕歌,眼中殺意明顯,冷聲道:“哼,你給我等著?!绷滔乱痪浜菰?,三人狼狽擠出人群,快速消失在了慕輕歌與商紫蘇的眼前。
待他們走遠之后,商紫蘇才神情有些擔(dān)憂的看向慕輕歌,問道:“是我惹了麻煩。”
慕輕歌轉(zhuǎn)身面對她,緩緩搖頭:“他們還算不上什么麻煩,師姐不用介懷。走吧,我們先去客棧休息。”
她們本就在鉞城的主街之上,兩側(cè)都是商鋪酒家,還有客棧小店。
慕輕歌隨意一找,就看到了不遠處掛著客棧的招牌。
從外觀看上去,這家客棧還算不錯。不會太奢華,也不會太小氣。倒是有幾分雅致。
“我們就住那吧?!蹦捷p歌遙指著那家客棧,對商紫蘇道。
商紫蘇自然不會有什么異議,便跟著慕輕歌向那家客棧走去。
那家客棧的店小二剛才正巧目睹了慕輕歌與煉鑄塔弟子發(fā)生沖突的一幕,見他們二人朝著客棧走來,忙慌慌張張的叫來客棧掌柜。
“客官,是要住店?”被小二匆匆叫來的掌柜,對踏入店門的慕輕歌和商紫蘇笑瞇瞇的道。
剛才發(fā)生的事,小二已經(jīng)簡短的告訴了他。
他自然也知道小二這樣做的目的。
“掌柜,兩間上房?!蹦捷p歌直接丟出一錠金子落在柜臺上。
看到那錠金子,小二忍不住貪婪的吞了吞口水。就是那胖乎乎的掌柜也是眼角一跳,愣了一下。
慕輕歌出手的闊綽,讓他們有些猶豫之前的決定。
小二在背后偷偷拉了拉掌柜的衣服,掌柜回過神來,將眼神從金子上移開,對慕輕歌二人笑道:“不瞞二位客官,小店的上房已經(jīng)沒有了。還請另尋他處?!?
掙扎片刻,掌柜的還是選擇了保命,而不是錢財。
“沒房了?”慕輕歌唇角玩味的一勾,清眸四處打量一圈。這店中大堂,只有一桌客人,并不像賓客滿堂,客房爆滿的樣子。
“是……是……”掌柜訕笑著點頭。
慕輕歌冷笑一聲,拿起桌上的金子,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商紫蘇緊跟在后,對她道:“那掌柜的撒了謊。”
“我知道?!蹦捷p歌語氣平靜的道。
“可是為什么……”商紫蘇有些不明白。
慕輕歌回眸看了看偷偷抬起衣袖擦掉額頭汗水的小二和掌柜,對商紫蘇道:“鉞城離煉鑄塔很近,就像是藥塔分院與桑芷城的關(guān)系般。這里的人,自然對煉鑄塔的弟子又敬又畏。剛才我們與煉鑄塔的弟子發(fā)生沖突,他們自然不敢讓我們住店,生怕惹惱了煉鑄塔的人,給自己帶來麻煩?!?
商紫蘇仔細(xì)聽完,輕聲道:“這么看來,剛才那三人中有人的身份不簡單?!?
慕輕歌同意的點頭。
然,那又怎么樣?難不成,因為他們身份不簡單,她就要容忍對方的侮辱?就要笑瞇瞇的讓商紫蘇與他們同去?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既然如此,那還有什么好顧慮的?
警告一番,若是不知死活的再湊上來,那她也只好殺人了。
慕輕歌眸底折射出一道冷厲的眸光,卻一瞬而逝。
“慕師弟真是沒想到,你對臨川大陸志如此了解,知道鉞城就在煉鑄塔附近?!鄙套咸K佩服的道。
她雖然也看過臨川大陸志,但是對于太過遙遠的地方,她只是粗略一看。根本不像慕輕歌知曉得那么仔細(xì)。
慕輕歌笑笑,沒有多做解釋。
她既然要來戎國辦事,自然要提前做好功課。
何況,在她重生之后,看書時,翻得最多的就是臨川大陸志,為的就是要徹底了解這個世界與她原來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走吧,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再走到稍遠的地方住下?!蹦捷p歌提議道。
商紫蘇點了點頭。
兩人并肩而行,沒有走遠,依然在附近找了一家食坊。
見到二人進來,準(zhǔn)備迎客的小二,立即面露苦色,看向了掌柜。
店中掌柜自然明白小二的為難,他走過來,對慕輕歌二人客氣的道:“二位是要……”
“我們只是吃頓飯,那三人應(yīng)該不會那么快就回來。”慕輕歌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
她這么一說,店家即便是想要趕客也不好開口了。嘆了口氣,掌柜的只得向小二吩咐:“將二位客人帶入樓上雅間。”
“是,掌柜?!钡玫秸乒竦闹甘竞?,這店小二倒是恢復(fù)了正常,將慕輕歌與商紫蘇帶上了二樓的雅間。
“兩位,想要吃些什么?”小二問,接著就要報出店中的菜名。
慕輕歌卻將一錠金子放在桌上,打斷了他的話。
店小二雙眼直愣愣的盯著圓桌上的金子,不禁吞了吞口水。
“拿手菜看著上四五個就行了?!蹦捷p歌道。
小二訕笑道:“四五個菜要不了這么多錢?!?
慕輕歌搖頭:“這錢不是菜錢,是給你的。”
“給我的?”小二不明就里的看向慕輕歌。
慕輕歌點頭,“我只是想問幾個問題?!?
小二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抵不過金子的誘惑,一咬牙道:“客官想問什么,若我知道定然不會隱瞞?!?
慕輕歌揚唇一笑:“我的問題很簡單。你看到了剛才我們與煉鑄塔弟子的爭執(zhí)?”
小二臉色一僵,卻還是點了點頭。
“那三人你認(rèn)識?”慕輕歌笑容更甚。
可是,店小二卻感到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三人是誰,為何你們?nèi)巳宋窇??”慕輕歌問出了她最后一個問題。
只要店小二答完,就能順利拿走桌上的金子。
店小二咽了咽口水,才小聲的道:“這三人都是煉鑄塔的弟子,另外兩人倒是無關(guān)緊要,就是為首那人,他是煉鑄塔中一位長老的得意弟子。據(jù)說,那長老十分護短,性格又很怪異,平日里只在乎煉器和他這個寶貝徒弟??床坏盟降苁芤欢↑c委屈?!闭f著說著,小二似乎也打開的話匣子,湊近道:“你們不知道,上次丁卯也是看上了一個城中小家族的小姐,非要搶回去做暖床丫頭。那家的小姐也是個烈性子,抵死不從。掙扎中,不小心用手中的頭釵刮傷了丁卯的手背?!?
說著,店小二的臉色突然一變,眼中情緒帶著畏懼:“其實,以那小姐的本事,根本就傷不了丁卯,那釵子也不過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紅痕??墒?,丁卯卻將那小姐給侮辱致死。這還不夠,他回去后,將手臂的傷給他那護短的師父看,那位長老居然直接從煉鑄塔中出來,一夜就屠了那個小家族近百口人滿門?!?
店小二的臉色蒼白無比,似乎回憶到當(dāng)時的畫面,聲音發(fā)顫的道:“那場面二位是沒看到,院子里,都是尸體,血水流滿了一地,那血腥味整條街都能聞到。最可怕的是,他還將那家中的主人頭顱割下,掛在門口,警告其他人,誰也別招惹他的徒弟?!?
將知道的說完,店小二雙腿已經(jīng)發(fā)軟,站立不穩(wěn)。
“他們竟然如此殘忍!”商紫蘇輕蹙眉頭。身上氣息更冷了幾分。
慕輕歌輕易的從她帶著薄冰的眼眸中,看到了一層怒意。
店小二擦了頭上的冷汗,定了定神,對慕輕歌二人道:“我看二位也是從外地來的,吃完飯就快快離開吧。否則,等那丁卯回來,恐怕就麻煩了?!闭f完,他快速拿起桌上的金子,退了出去。
這動作,讓商紫蘇眼中的薄怒一消。她微微一笑,那冰山融化的動人,令人心醉?!耙呀?jīng)被嚇成這樣,也不忘拿走金子?!?
慕輕歌輕笑道:“人性而已?!?
收斂淺淡的笑容,商紫蘇眉宇間有些凝重:“若是真如店小二所說,看來我們要避其鋒芒了?!?
慕輕歌卻不以為然的道:“我們不惹事,但事找上來了,卻不會躲?!?
看他意已決,商紫蘇便不再多說什么。
這對師徒的殘忍,也的確讓她有了怒意。
而且,在她看來,大不了報出藥塔名號。藥塔與煉鑄塔齊名,怎么說也要給藥塔幾分面子。可是,她卻不知道,慕輕歌根本不想暴露藥塔這一層身份。
戎國的勢力相對其他國,要復(fù)雜一些。
在戎國境內(nèi),除了有煉鑄塔外,還有著能馴服靈獸的萬獸宗,里面的天通師能夠操縱一些靈獸進行戰(zhàn)斗。
她身為藥塔之人,突然出現(xiàn)在戎國,若是被這兩大勢力知曉,懷疑起她的來意,豈不是橫生枝節(jié)?
……
她們的菜上得很快,不一會,五個菜,一個湯就擺滿了桌子。
但實際上,兩人都不是屬于大胃王那一類的,吃飽之后,桌上的菜肴還像是沒有動過一般。
吃飽之后,兩人結(jié)賬離開。
店小二和掌柜簡直就是幾乎把腰彎到地上,恭送了他們的離開。
接著,兩人又在城中閑逛了一會,才在另一條街道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兩間房相鄰,方便彼此照應(yīng)。
慕輕歌盤膝坐在床上,默默計算著鉞城到煉鑄塔的距離。
鉞城與煉鑄塔之間,還有一個炎林。應(yīng)該說,煉鑄塔就在炎林之中。炎林,其實不能完全稱之為林,因為,它只有靠近圣元帝國的那一面,有著樹木叢林。而屬于戎國這一面,卻布滿了赤紅色的砂礫,有著千奇百怪的石塊堆積。
所以,炎林一半是樹林,一半則是石林,或者可以稱為戈壁。
那個丁卯受了傷,除去治療傷口的時間,再返回?zé)掕T塔去找他那位護短的師父,一來一去,估計要上門找茬,也要等到天亮以后。
‘至少能讓商紫蘇睡個安穩(wěn)覺?!捷p歌在心中默道。
從藥塔總院出發(fā)后,慕輕歌已經(jīng)用特殊手段通知了墨陽,待休息兩日后,她就會帶著商紫蘇與墨陽會合,讓他們?nèi)ビ暮5人?,而她再只身進入無盡沼澤,尋找混元天極焱的下落。
司陌告訴她,混元天極焱就在無盡沼澤之中。這一點,她從未懷疑過。
什么時候開始對司陌如此信任?慕輕歌每次想到這個問題,都會頭疼的皺眉。
司陌讓她考慮的事,她當(dāng)其了鴕鳥。卻也讓孤崖傳話,自己并沒有那方面的心思??墒牵莻€強勢的男人,真的會退么?
想到這個,慕輕歌突然感到有些煩躁起來。
心煩意亂之下,慕輕歌已經(jīng)無心睡眠。
她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似乎想用微涼的夜風(fēng)使得她清醒些。
只是,當(dāng)她推開窗后,卻意外的看到幾個黑影貓著身子,順著墻根慢慢接近。
慕輕歌清透的眸光一凜,將自己的身子藏在陰影之中,不動聲色的看著那幾個黑影……
“小聲點,不要驚動任何人!”
“師兄,放心吧。店里都打過招呼了,不會有人過來?!?
“你確定他們住在這里?”
“錯不了!”
“很好!我一定要讓那小子嘗嘗厲害!還有那冷冰冰的小娘子……”說話間,傳來幾聲淫蕩的笑聲。
他們的交談聲很細(xì)微,但是慕輕歌卻毫不費力的將這些內(nèi)容聽在耳中。
‘還真是低估你們了?!捷p歌冷笑一聲,注視著他們的眼眸一片冰冷。她原以為,丁卯在她手中吃了虧,一定會返回?zé)掕T塔去請他師父幫忙。卻不想,這家伙色膽包天,居然又折返了回來。
‘看來,白日里給你們的教訓(xùn)還不夠啊!’慕輕歌在心中道。
幾道黑影看來的確是打聽清楚了才行動,在黑暗中他們準(zhǔn)確無誤的摸到了商紫蘇的窗下,有一人從懷中掏出了一只管子。
他正要將竹管對準(zhǔn)窗戶的縫隙,卻被丁卯?dāng)r住。
丁卯壓低聲音問:“你確定這東西有用?我看這兩人可是修煉之人,一般的藥物恐怕對他們無效?!?
那人自信滿滿的道:“師兄放心,我這藥厲害得緊。除非里面的小娘子是紫境,否則哪怕她是冰山烈女,也會在這藥的作用下變成淫娃蕩婦!”
說完,他還猥瑣的笑了幾聲。
他的保證,讓丁卯的眼中一亮,迫不及待的道:“還不快吹!”
那人再度將竹管對準(zhǔn)窗戶縫隙,正打算將竹管里的藥粉吹出,房間的大門卻突然被人一腳踢開,商紫蘇一身白衣,如月下女神般站在門邊,俏臉冷峭的盯著那些對她意圖不軌的人。
幾人見行跡敗露,立即站了起來,看到商紫蘇也并未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