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石塊,從墻上掉落,砸在地上。
這聲音,打破了詭異的安靜。使得眾人都從震驚中猛然驚醒,腦海中快速回想剛才發(fā)生的事……
呃,竇家的管事被打了?
對!還是被一個看似弱不禁風,貌賽仙子的女子。
這一拳打得可重?
嗯,很重!沒看到竇家管事都變成一灘泥了么?
“你……你們敢對竇家的人動手!”回過神來,竇家一位家奴指向慕輕歌和樰琊,還有荊海、石波幾人,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在他的聲音下,其他幾個家奴,紛紛跑到那管事的身邊,將奄奄一息的他從墻上摳下來。
樰琊絕美的臉上,閃過一絲難看之色。
她走到慕輕歌身后,低聲用愧疚的語氣道:“對不起,少主?!彼窃跒橹吧米孕袆?,打了竇家管事的事情而道歉。
慕輕歌嘴角劃過一絲冰冷,并未理會她,而是向前走了一步,對竇家的家奴道:“人都已經(jīng)打了,你們還問敢不敢?”
“不!不不不……不關我的事,我不認識他們!他們做的事與我無關!”這時,石波卻驚嚇萬分的坐在地上,雙手使勁揮舞著。
他的反應,讓荊海眼中泛起一抹失望和心痛。
或許,他沒有想過一起長大的玩伴,在這樣的時候,居然就這樣把他拋棄了。而且,剛才他真的要殺了他!
如果沒有慕哥哥他們……
荊海眼中流露的傷痛更深,他心中清楚,剛才石波向他舉起的匕首,不是只是平時的玩鬧。如果沒有人阻止,他真的會把匕首插入自己胸口。
事實的真相,讓荊海眼中的痛苦漸深,他對慕輕歌和樰琊道:“慕哥哥,你們快走!”說著,又掙扎著爬起來,對竇家那些家奴道:“這件事與他們無關,都是因為我!你們要殺人就殺我好了!來啊!殺了我?。〗袢漳銈儾粴⒘宋?,他日我必要報今日之辱!”
荊海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實際上他此刻早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全靠意志撐著。
他卻還是跌跌撞撞的走到慕輕歌面前,伸開雙臂擋在了她們前面。
“臭小子,你以為你還能活!你們這幾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想好過!”竇家的家奴叫囂著,卻不敢輕易動手。因為樰琊剛才的那一拳,還是有著幾分震懾力的。
“樰琊,把他扶走?!蹦捷p歌輕聲對樰琊吩咐。
樰琊神色一凜,抿唇快步走到荊海身邊,要扶著他離開一些。
可是荊海也是倔脾氣,根本不愿走,還不斷的道:“姐姐,你們快走!竇家在這海嶼城勢大,你們要趁著他們還未反應過來就趕緊離開。”
接著,又愧疚的道:“對不起,都是我把你們帶到這里的。是我連累了你們,你們快走??!”
樰琊搖了搖頭,對他道:“你不要再說了,有什么事你慕哥哥會處理。”
說著,就將荊海扯到了一邊。
剛讓開,就有一粒丹藥被彈射到了樰琊手中。
“給他服下。”慕輕歌的聲音隨后傳來。
樰琊輕點頜首,沒有猶豫,立即將手中的丹藥塞入了荊海的嘴中。
服下丹藥,荊海瞬間感覺到自己身體輕松了許多,他震驚的看向慕輕歌。
慕輕歌卻淡淡的道:“不必感謝我,你收留我們一夜,今日之事就當是報答了。”
說著,她眸光淡掃過地上的石波,接著又看向竇家的人,“這個少年我要帶走,若你們竇家有異議,大可以來找我?!?
說罷,她轉(zhuǎn)身離去,樰琊也扶著荊海跟在了后面。
她大大方方的離開,步伐沒有一絲急迫。竇家的那些家奴反而不敢阻攔,糾結(jié)了一會,他們才派人遙遙跟著,剩下的人先送竇家管事回去,向家中主人稟報。
石波,被留了下來。
這個時候,沒有誰會去理會他。
荊海在被扶走的時候,也只是眼神復雜的看了他一眼,便咬著唇撇過了眼神。
“就這里吧?!蹦捷p歌沒走多遠,就停在了一家看上去裝潢還不錯的客棧。她抬步走入其中,直接向店家要了三間上房。
當她們帶著荊海進入客棧時,竇家的家奴也跟到了這里,目送他們進去。
而在另一個隱蔽的角落,厲家的家奴也看到了這一幕,立即轉(zhuǎn)身離開。
來到客棧房中,慕輕歌吩咐小二送來熱水,又按照荊海的身材買來一身干凈卻不奢華的素衣。
當熱水送進來后,慕輕歌拿出一瓶綠色藥水倒入水中,然后才轉(zhuǎn)身對樰琊道:“將他扶過來?!?
樰琊點點頭,扶著荊海走到木桶邊,將他放入其中。
荊海坐在木桶里,一臉茫然。
但是,隨即他就感受到水中似乎有一種力量,正在順著他的皮膚進入他的身體,在治療他的傷口。
荊海震驚得張大了嘴巴,看向慕輕歌和樰琊。
慕輕歌卻沒有多做解釋,只是對他道:“自己解開衣服,在里面浸泡小半個時辰?!闭f罷,就帶著樰琊離開了荊海的房間。
直到房門關上,荊海都還處于一片懵懂之中。
他似乎不相信,他們就這么輕易的走了?那些竇家的人沒有找他們的麻煩?
……
從荊海房中出來,樰琊跟在慕輕歌身后,抿唇沉默。
慕輕歌突然停下腳步,語氣稍冷的說了一句,“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樰琊身子一怔,將頭低得更低,輕聲說了一句,“是。”
“打人沒錯?!蹦捷p歌又丟下一句話,然后進了自己房間。
樰琊愣了一下,將慕輕歌的話回味過來。
他是說,自己動手并沒有錯,錯在她沒有經(jīng)過他的同意!
樰琊幾不可查的嘆息了一聲。
“看來,這個身份,好還是需要繼續(xù)適應?!钡袜艘痪洌瑯葭鹱呦蚰捷p歌的房間。
“少主,竇家的人應該很快就會來,還有厲家的人……接下來我們還要繼續(xù)留在海嶼城么?”樰琊開口問道。
慕輕歌端起桌上的茶壺。
樰琊見狀,忙走過去,從她手中接過茶壺,替她斟茶。
慕輕歌看了她一眼,才緩緩的道:“正因為這樣,留在城中才最安全?!?
樰琊放下茶壺,不明就里的看向慕輕歌。
慕輕歌卻沒有再多說什么,而是捧起了茶杯,細細品茗。嗯,事實上,這樣的客棧中,用來給客人喝的也不是什么好茶。再一個事實就是,慕輕歌也不是懂茶之人。
別忘了,她原本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绔。
所以,茶的好壞對她來說,都是一個作用罷了。解渴!
客棧外的街上,有兩方人馬正從不同的兩個方向靠近。
當他們都來到客棧前時,雙方的人都愣住了。
一種詭異的氣氛,出現(xiàn)在客棧門口。這讓四周來往的人們都默契的向后退了好幾步,將客棧門口大片空間騰空。
竇家?guī)ш牭氖橇硪幻苁?。但,與之前那個被樰琊打傷的家伙相比,他顯得要高級許多,氣勢也更強。
見到對面的人,他邁著步子,昂首挺胸的走出來,神色倨傲的道:“竇家在此辦事,閑雜人等散開。”
那囂張的語氣,簡直不把對面的人看在眼里。
對面的人,果真在他一句話下,散為兩列。
只是,還不等他嘴角上得意的笑容爬到最高,就突然一僵,雙眼瞪大的盯著對面從中間走來的人。
“厲……厲家主!”他神色一變,之前的昂首挺胸,立即變成了躬身哈腰。就連鬢角也都冒出了冷汗。
若厲家主只是厲家主,他身為竇家的高級管事,自然不怕。
可問題是,這厲云濤除了是厲家家主之外,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海嶼城第一高手!
對方是揮一揮手就能碾壓他的存在,哪怕他再仗著竇家的勢也不敢在厲云濤面前托大。
竇家管事的臉色驟變,臉上的笑容訕訕起來,他賠笑道:“厲家主怎會來此?”
厲云濤嘴角劃過一絲冷笑,對竇家的管事眼帶譏諷的道:“厲某要去哪,難不成還需要向你竇家報備不成?”
竇家管事渾身一個激靈,忙道:“不不敢!”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難看,嘴角已經(jīng)開始抽搐。他有要務在身,奉命把那敢當街侮辱竇家的狂徒捉回去。如今,來到那狂徒藏身之地,卻碰上了厲家當?shù)溃疫€是厲云濤請至,這可怎么搞?
心中無數(shù)思緒飛過,竇家管事只能試探的問:“厲家主,我竇家要在此辦點事,您……”可否行個方便?
“哦?真是巧了,我厲家也要在此辦事?!眳栐茲湫χ驍嗔烁]家管事的話。
竇家管事臉上笑容僵住,早已經(jīng)笑僵的嘴角,帶動了半張臉的肌肉,都開始抽搐起來。
在他看來,厲云濤根本就是在故意刁難。
他們竇家在這里辦事,他也在這里辦事?有那么巧么?
這竇家管事不知,這事還真就那么巧了!而且,不僅他們要在同一個地方辦事,要找的人,還是同一個!
竇家的管事眸光閃爍,似乎在思量辦法。
少頃,他臉上重新堆笑,對厲云濤道:“如此,那不如咱們兩家就各辦各的?”
厲云濤冷冷的笑著,半瞇的眼縫中眸光凌厲。那帶著譏諷的眼神,如刀般射向竇家管事,把那人看得頭皮發(fā)麻,只想趕緊離開此地!
竇家的管事猛地一個激靈,忙道:“那就先請厲家主辦完事后,我們再辦。”
厲家人的行事作風,在海嶼城是出了名的囂張跋扈,他可不想撞到厲云濤的槍口上!
厲云濤輕蔑的掃過他,對帶來的人吩咐,“都給我守好了,誰也不許進來!”說罷,他便抬步朝客棧中走去。
厲家的人立即圍上來,將竇家的人給硬生生擠到一邊,把守住了客棧的每一個出入口,將這間客棧圍了個水泄不通。
圍觀的人群,看了這一場好戲,都紛紛猜測這厲家主親至是為了什么。偶爾間,也有人討論這竇家如今名為海嶼城第一大家族,實則已經(jīng)被厲家壓了一頭。
各種議論,都在人群中散播。
而此時,厲云濤已經(jīng)站在了客棧老板的面前。
“厲厲家主……”客棧老板顫顫巍巍的站到厲云濤面前,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居然驚動了這位大人物出現(xiàn)。
“不知厲家主大駕光臨所謂何事?”客棧老板穩(wěn)住心神之后,才訕笑問道。
厲云濤眼角余光掃過他,冷傲的問:“我問你,你店里可是住進了一位姿容仙絕,氣質(zhì)出眾的紅衣公子?”
客棧老板一愣,慕輕歌的形象立即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
他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又討好的道:“有有有,跟著他來的還有一位仙人般的女子和一名容貌清秀的少年?!边t疑了下,他又道:“不過,那少年好像受傷不輕。”
“行了,告訴我他住在哪間房?!眳栐茲荒蜔┑拇驍嗔丝蜅@习宓脑?。
其他的人,他不關心,只要他要找的人的確在此就行了。
“是是是……厲家主請隨小的來?!笨蜅@习逋低的艘话杨~頭上的冷汗,趕緊在前方帶路。
……
慕輕歌在房中,手中拿著與龍牙衛(wèi)們溝通的玉牌,在上面不時輕敲了幾下。
敲完之后,她便將玉牌收好。
她給龍牙衛(wèi)的信息是‘流客’,但是當初他們進入中古界前,并不知道有這么一個職業(yè)的存在,所以在當時編寫的密碼本上,并沒有這兩個字,所以慕輕歌只能用諧音來代替。
“希望他們能懂得我的意思?!蹦捷p歌自自語的道。
在來中古界的路上,她就曾經(jīng)思考過,來到中古界之后,如何站穩(wěn)腳跟的問題。
中古界,對她來說有著太多的謎團,也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所以她必須要靠自己的力量,自己的能力在中古界立足。
流客,這個特殊的職業(yè),給了她很大的靈感。
甚至,在接觸的時候,她越是了解,就越是感覺這個職業(yè)是為龍牙衛(wèi)量身打造的。
叩叩——!
突來的敲門聲,打斷了慕輕歌的思緒。
有很多細節(jié),需要與墨陽他們見面之后才能細談。給他們‘流客’的暗示,也是希望他們能在見面前,對此有所了解,知道自己的想法。
“進?!蹦捷p歌收斂神情。
房門被推開,進來的人是樰琊。她姿容清冷脫俗,帶著不食煙火的氣質(zhì)。她走到慕輕歌面前,低聲道:“少主,厲家家主就在門外?!?
慕輕歌眸中閃過一道光澤,勾唇淺笑,“也該來了?!?
“少主你早就知道厲家的人會找上來?”樰琊聽到慕輕歌這句話,詫異的問。
慕輕歌卻但笑不語,只是吩咐她道:“小海那邊應該差不多了,你去看看他?!?
“是?!睒葭饹]有多,只是深深的看了慕輕歌一眼之后,就退了出去。
她一離開,厲云濤就出現(xiàn)在了慕輕歌的門口。
“厲家主請進?!蹦捷p歌從托盤上拿起一個干凈的茶杯,放在自己對面,端起茶壺往里面倒茶。
厲云濤站在門檻外,快速打量了一下慕輕歌。
忽地,他雙眸隱隱一縮,心中大駭!他居然看不透眼前這個紅衣男子的修為……這樣的情況只有兩個原因。要么,就是這人身上懂得收斂起息的密法,完美的隱藏了自己的修為。要么,就是他的修為遠超自己,所以自己感應不到。
然,無論是前一種,還是后一種,對厲云濤來說,都是不可小覷的。
因為,如果他會收斂起息的密法,那就說明他來歷絕不簡單。因為這種密法,一般家族中是沒有的。
如果是后一種可能,那就更加恐怖。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子,修為卻超過他這個所謂的海嶼城第一高手,這是什么概念?
只不過是在瞬間,厲云濤心中就思緒翻轉(zhuǎn),涌出了無數(shù)念頭。
他恢復正常,抬腳進入了慕輕歌的房中,坐在了她的對面。近距離的打量之后,他是越看越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