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幼儀冷汗涔涔,捂著胸口悶疼得厲害。
這是那一世的真相嗎?他并非病死,而是餓死的?
姬染、顧若虛,所有的將士,他們都是餓死的?
想到上次夢里,只是傳說他病死了,還聽到朝堂眾人說他私藏兵力,意圖不軌。
梁幼儀就覺得心寒。
活活餓死!他的兄弟,那些京中權(quán)貴們看不上的紈绔,死得那么剛烈,那么偉大。
她呆呆地坐在床沿,剛才的動靜已經(jīng)把芳苓驚醒。
看梁幼儀發(fā)呆,芳苓問道:“郡主是哪里不舒服嗎?”
梁幼儀搖頭,說:“卯時了,收拾一下,過年了?!?
卯時,梁幼儀起來,府里的下人們也開始活動起來,按照往年,大年初一第一餐,吃素食餃子,全府一起吃。
卯時末,老夫人身邊的喜鵲來尋芳庭,恭恭敬敬地地跪地磕了一個頭,說:“奴婢??ぶ餍麓喝缫猓瑲q歲安康,福樂綿長?!?
“芳苓,賞。”
對方磕頭了,那是要賞的。
芳苓上前,給了二兩銀子的賞。
喜鵲高興壞了,再次磕了頭:“奴婢長這么大,還沒有得到這么大的賞呢,謝謝郡主。”
她和飛燕都是五年前被買來伺候傅老夫人的,在府里是少數(shù)非親屬的下人。
傅老夫人和姚素衣的親人都去各個部門撈錢,伺候人的事,都是他們這些買來的下人做。
老夫人摳搜,賞錢從來都是幾文錢。
一次二兩銀子,喜鵲是第一次拿這么多賞。
“郡主,老夫人叫奴婢請郡主去餐廳。大年初一,大家一起吃頓餃子?!?
“好,你先走,我馬上就去。”
喜鵲歡天喜地地走了,把銀子小心翼翼地塞在兜里,在進入翠微堂前又收斂了臉上的開心。
“芳芷,給我穿箱底最隆重的服飾?!?
那是一套嶄新的郡主服,彩繡輝煌,威壓滿滿。
頭上戴著郡主冠冕,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
郡主朝服繡有五爪行龍四團,奢華高貴,氣勢逼人。
“郡主何必要如此隆重?侍郎府那些小人,個個都上不得臺面,郡主為何給他們長臉?”
“等會兒要先給陛下拜年?!绷河變x道,“今兒,叫侍郎府的這些人明白,本郡主,高不可攀?!?
有些人,你越是高不可攀,他們越是當神供著。
越好說話,別人越得寸進尺。和藹可親,他們會忘記尊卑,膽大包天,敢把鳳凰拔了毛放鍋里當雞燉!
芳苓恍然大悟:“以前郡主就是對他們太好了,以至于他們不知天高地厚,膽敢用下三爛手段耍在郡主頭上。”
梁幼儀到了侍郎府的餐廳,原本熱鬧的房間,鴉雀無聲。
看著她身著隆重的從一品郡主朝服,大家不自覺的膝蓋就軟了,一種叫做畏懼的情緒迅速蔓延。
喜鵲率先喊了一句:“郡主萬福?!?
又有好幾個下人跟著跪下祝福。
梁幼儀手輕輕抬了抬,說道:“賞!”
傅老夫人原本被眾星拱月,這會兒她閉嘴看著梁幼儀,耳邊傳來一聲聲祝福。
“??ぶ骷歉哒?,利運亨通,福壽安康?!?
“??ぶ髌桨蚕矘??!?
……
梁幼儀:“賞!”
傅鶴晨一邊坐著偷眼瞧著她,不由得縮了縮身子。
看著神仙妃子一樣的郡主,他坐立不安,食不知味。
刻意不去想夜里荒唐的夢……
今兒是大年初一,二舅姚立秋未經(jīng)允許就進了他的臥室。
在他房間里鼻子吸了吸,猛地掀開他的被窩,驚訝地說:“晨兒,你被窩里咋放著一個茶盞?啊,你咋還尿床了?”
鋪上畫了圖,黏糊糊的一片。
傅鶴晨耳窩嗡的一聲,面紅耳赤,恨不得殺人滅口,罵道:“你怎么不敲門就進來了?你當是在鄉(xiāng)下?”
“啊,哈哈,我懂了,晨兒你想女人了......”
“你出去,出去!滾……”傅鶴晨臉漲成豬肝色,跳下床,赤著腳,把小舅攆出去。
那茶盞,他鎖進書房里,再也不準舅舅碰著。
這茶盞是云裳郡主用過的,他現(xiàn)在每日就用它喝水,晚上把它放在床頭,腦子里各種幻想。
此時,他低著頭,也給梁幼儀跪下磕頭,口里說道:“恭??ぶ鳎恨o暮爾爾,煙火年年,朝朝暮暮,歲歲平安?!?
“賞。”
梁幼儀眉眼平靜,連一個多余的字都不說。
每人一個紅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