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夢,居然又是看見了當初中尸白真蟲給他帶來的幻覺。
生母被大貨車撞飛,一地的血,散落的土豆絲和雞蛋羹。
猛然間睜開眼,羅彬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灰四爺還在昏睡,羅彬沒有像是以前忽然驚醒那樣直接起身,一手扶著灰四爺,避免將它甩出去。
再將其挪到枕頭旁,羅彬這才坐起來。
怔怔地看著眼前,明明什么都沒有,可羅彬就是覺得不太對勁。
一兩分鐘后,站起身來,羅彬又走到了窗戶的位置。
窗是關著的,隔著玻璃能瞧見夜晚的點點繁星。
是想得太多,因此醒來精神也有些紊亂嗎?
接連深吸氣,緩吐氣,良久良久,羅彬摸出懷表看一眼時間,就快五點了。
床榻另一側放著疊好的干凈衣裳,并非唐裝,就是正常裝束,很顯然,是他睡熟的時候陳爼進來過。
羅彬脫掉身上滿是血污和破洞的衣裳,換上了干凈衣服。
走出房間,下樓,客廳里安安靜靜。
再走出大門,外邊停著兩輛車。
從車旁經過時,瞧見白觀禮之前的位置上有人,正是白纖。
白纖居然沒有在別墅里休息。
她是守在車上,守著白觀禮的尸身。
微微頷首,羅彬是和白纖示意。
白纖同樣輕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徐彔的一番話,白纖并沒有反對,并沒有催促。
其實,更急的應該是羅彬。
只是羅彬知道,再急,能改變什么嗎?
其實白涑回到神霄山已經很久了,真要出事,早已錯過了時機,如果還沒有,那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真的有大麻煩。
之前白纖那么說的時候,和其情緒有關,也和環(huán)境太壓迫有關。
眼下,羅彬都能耐得住性子,白纖自然也能沉下心來。
最關鍵一點,金蠶蠱的確要保住,灰四爺也不能死。
羅彬在夜路上走了很久,終于,當陽光出現的時候,他心里那股說不出的郁結和煩悶,終于平靜。
回到別墅里時,大家都已經圍在桌旁吃東西了。
無人問羅彬去干什么。
羅彬去他的位置上坐下,拿起筷子夾了一根油條,端起豆?jié){碗,喝了一大口。
“呼……”徐彔長舒一口氣,說:“想著馬上又要進山,得啃干糧喝冷水,就覺得不得勁兒?!?
張云溪抬頭,看了徐彔一眼。
他其實沒有太多表情,就只是正常看。
“哈哈!我開玩笑的。”
“羽化尸呢,這種消息,任何地方都很難得?!?
徐彔擺擺手,是示意張云溪別擔心。
一餐飯罷,張云溪胡進去和陳爼商議,需要攜帶什么物資。
徐彔非拉著羅彬要上街去逛一逛。
他是被關久了,這幾天生死之間走進走出,這會兒才有閑情逸致,要感受一下煙火氣。
羅彬沒有太多興趣,婉拒了徐彔。
臨近中午,有人送來了不少飯菜,是陳爼讓就近酒店送來的。
徐彔又是一頓胡吃海喝。
飯罷,便到了出發(fā)的時候。
沈東的七座車恰好容納了所有人,便用不上陳爼了。
其實,這次行動也沒有規(guī)劃要帶上陳爼,陳爼還更沒有提議自己要參與。
他只是默默地幫忙做出準備。
徐彔和沈東講了地址,車子駛出城,朝著目的地駛去。
“羅先生,你休息得不太好么?”
張云溪忽然問了羅彬。
“挺好的吧?怎么了云溪先生?”羅彬略有不解。
“沒有,只是你氣色有些差,像是損了陽氣?!睆堅葡馈?
羅彬摸了摸自己的臉,他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除了張云溪,其余人也沒有仔細去看過他的臉。
“那么多事,氣色能好就怪咯,多曬曬太陽,在風水地曬其實更好。”徐彔嘴碎子,搭上話茬。
“等會停車了,先找個落腳地,然后我給羅先生畫兩張符,保管讓他陽氣直沖天靈蓋?!?
“云溪先生,我給你也準備一張,提神效果絕對比你用過的任何符都好。
張云溪稍皺眉,沒搭話。
“呃……”
徐彔搓了搓下巴,沒有繼續(xù)再說話。
大概三四點的時候,車進了一處小鎮(zhèn),再到了一個院外停下。
這院子像是許久沒人居住,門鎖銹蝕,都有雜草冒了出來。
徐彔上前去開了門,隨后車也駛入進去。
眾人下車,徐彔先讓大家坐了休息會兒,等稍微晚一點,就進山看情況。
羅彬和張云溪兩人則站在院子中央,眺望著同一個位置。
這小鎮(zhèn)是在兩座并聯(lián)的山腳下。
雙山相夾,中央是一線天的縫隙。
可再仔細看,又像是一座大山被劈開,形成了兩山,那是不是雙山的裂隙,而是一山的傷痕。
哪怕是白天,云霧都在繚繞,使得山體看不太真切。
“太遠了看不到的,得等走近位置,才能瞧見?!毙鞆犐灶D,又招呼一聲,說:“羅先生,勞駕你使刀,把院里的雜草砍一砍?”
胡進正在從車上往下搬背囊,他停下動作,用怪異的眼神看徐彔。
“怎么了胡先生,你有事?”徐彔和胡進對視,他語氣輕松,沒有絲毫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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