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同為京官,位列朝班,但趙南星乃是吏部尚書,是天下師,位高權(quán)重,不是一個順天府府尹可比的。
他攔住了官應(yīng)震,苦笑一聲抱拳道“趙大人,案發(fā)到現(xiàn)在還不到半個時辰,下官也還不清楚具體經(jīng)過如何。”
官應(yīng)震怒視了一眼趙南星,轉(zhuǎn)頭看向沈演沉聲道“你不知道,那就找知道的人來,你們順天府是只吃飯不會做事嗎?”
沈演越發(fā)苦笑,這兩人他都得罪不起,只得打起太極拳,連翻推脫,他當然不是什么也不知道,卻不能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不然這順天府都會被拆掉。
在順天府牢獄里,趙晗獨自審訊著剛剛自首的中年人。
他看了眼腳邊的大箱子,皺眉道:“你說,你姓沈,淮、安府沈家的人?”
那中年人已然換了牢服,他跪在地上,帶著鐐銬,聲音平靜而堅定的道:“不錯,我名沈岙南?!?
趙晗之前還疑惑惠王殿下費那么勁不可能只是為了報復(fù)趙南星,這會兒全明白了。
淮、安府是漕運總督衙門所在,而沈家與李家乃是幾代的姻親關(guān)系,更重要的是,沈家是南北漕運中,勢力最為龐大,實力也最為雄厚的。據(jù)說,單沈家就有近百艘大小船只,更何況直接間接能夠影響到的了。
趙晗心下了然,便開門見山道:“嗯,殿下讓我保你性命,你放心,到時候我會找個死刑犯替你。”
沈岙南微微搖頭,道“多謝殿下好意,在下一心求死,還望成全?!?
趙晗看著他,想了想,提起筆道“那你先將事情經(jīng)過,為什么要毒死兩人告訴細細講來?!?
沈岙南早已經(jīng)想好一切說辭,張口便道:“在下乃是淮、安府人士,沈家自家父分家,經(jīng)營漕運為生……”
趙晗一邊寫,一邊暗自搖頭。都是早已經(jīng)演繹了無數(shù)遍的爛戲碼,家族里落魄的分支嫉妒富裕的另一支,聯(lián)合外人謀奪家產(chǎn),其中順帶著搶人妻女,殺人放火。
而這個沈岙南就是其中的主角,只不過比較凄慘,絕大部分家產(chǎn)與妻子兒女都沒了,隱姓埋名多年,只為復(fù)仇。
沈岙南說的口干舌燥,最后看著趙晗腳邊的箱子,道:“箱子里,就是我收集到的沈岙東與趙家,官家,李家來往的賬本,還有各處碼頭,掌柜,船員的證詞,足夠定沈岙東的死罪了?!?
趙晗微微頜首,這位沈岙南估計真是恨極了,不然不會花這么大力氣收集證據(jù)。但如果不是惠王殿下參與進來,恐怕就是這樣,也扳不倒與趙家官家都有關(guān)系的那位沈岙東。
趙晗寫好,讓沈岙南簽字畫押,道:“好了,下面你就待在這里,等著過堂,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不用本官教你吧?”
沈岙南已經(jīng)豁出去了,點頭道:“大人放心,在下心里有數(shù)。”
趙晗又看了他一眼,帶著證詞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大堂上,官應(yīng)震依舊怒氣騰騰,盯著沈演道“沈大人,你到底要拖延到什么時候,如果你們順天府審不了,那咱們就到皇上面前去打官司!”
趙南星坐在一邊,神色威嚴,表情淡淡。
對于那個孫子,他知道一些,是個胡鬧的混賬東西,本來并不在意,卻沒想到,這次居然下毒毒死了楚黨領(lǐng)袖官應(yīng)震的兒子,目擊證人還是他的東林后輩,錢謙益!
這些他都不在意,楚黨在他的打擊下已經(jīng)是茍延殘喘,但他從這里面,他嗅到了一點不一樣的味道。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