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三方一起簽字畫押,買賣手續(xù)才會生效。
不過他們本以為交易對象是阮邛,倒是沒想到,最后和他們簽字畫押的乃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少年。
但在阮邛的擔(dān)保之下,大驪禮部官員,只當(dāng)阮邛不好意思以一人名義獨吞九座山頭,這才分出六座給了陳平安。
如此就不至于太過張揚。
所以有著阮邛這塊招牌,陳平安的簽字畫押倒也是順利。
在最后一筆姓名落下之后,這六座山峰就將獨屬于陳平安六百年!
而也在此時,石拱橋那邊,一位穿著紅棉襖的熟悉身影,正飛奔而來。
看其樣子,是邊跑邊哭,顯得傷心至極。
陳平安心中暗道一聲來了。
崔東山或者說崔瀺,為他設(shè)下的局,終究還是找上了門來。
只見那小臉被曬黑許多的李寶瓶,抓著陳平安的衣角,抬起頭來,滿含淚水地哽咽道:
“學(xué)塾馬先生被人殺死了,他死前讓我來找你?!?
陳平安一邊輕拍著李寶瓶的背部,一邊伸手為李寶瓶擦去眼淚,柔聲道:
“別怕,你現(xiàn)在很安全,你可以慢慢說?!?
不知為何,在陳平安身邊,李寶瓶頓時感到了心安。
平復(fù)下來的李寶瓶,慢慢地將路上所發(fā)生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大概就是與他們幾個學(xué)童同行的觀湖書院君子崔明皇,人面獸心,暗害了齊靜春的師弟的馬先生。
然后不知所蹤。
而在馬先生死后,那個不知根腳的車夫,就勸他們別在前往大隋山崖書院,要他們回返大驪,去大驪京城找各自的父母。
說李寶瓶他們要是到了大驪邊境,沒有馬先生證明,他們立即就會被邊軍以通敵叛國的名頭殺掉。
當(dāng)時他們還覺得這車夫說得多少有點道理。
但后來,這車夫卻裝作似有意似無意地問起了誰認(rèn)識陳平安,說是要替馬先生給陳平安捎句話。
這就讓李寶瓶一行人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他們懷疑這車夫,多半是跟那個殺了人的崔明皇,是一路人。
是以,李寶瓶幾個小孩一商量,決定讓李槐和董水井拖延車夫,李寶瓶先行一步回返小鎮(zhèn),來向陳平安報信。
李寶瓶說得輕松,但陳平安明白,不管是跟車夫周旋,還是獨自一人跑回小鎮(zhèn),都需要足夠的勇氣。
李寶瓶,確實不愧為未來的女夫子。
小小年紀(jì),就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了自己的光彩。
陳平安微笑著摸了摸李寶瓶的小腦袋:
“明白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
“算算時間,李槐和董水井應(yīng)該帶著那車夫去泥瓶巷了吧?”
聽見陳平安的問題,聰慧的李寶瓶一下子就明白了陳平安要做什么。
她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衣角,緊張道:
“陳平安,你要去找他嗎?”
“那也太危險了。”
“我聽爺爺說,鐵匠鋪的阮師傅很有本事,我們不如去找他吧?”
陳平安笑著搖搖頭道:
“不用,這事與阮師傅無關(guān),本就是沖著我來的?!?
“是我連累了你們,理當(dāng)由我來解決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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