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聽到老豬提議要殺掉我的時候,我的心里怦怦直跳,不斷揣測他是什么意思。不過當我看到他沉著的眼神時,又稍稍安下心來,想著老豬肯定是在打什么救我的主意。就像上次在海天酒店財神那里,老豬也是第一個提議要殺掉我的,后來不還是屁事沒有么?
可是現(xiàn)在,又好像和上次的情況不一樣,陳老鬼似乎是想鐵了心要殺我的,所以直接就把匕首丟給了老豬。我實在想不明白,老豬現(xiàn)在要用什么方法來救我?
不過短短幾步距離,老豬很快就走到了我的身前。持著匕首的他低頭看了我一眼,回頭沖陳老鬼說道:“大哥,您知道我的習慣,殺人的時候必須一個人?!?
“ok,大家退后?!标惱瞎砟樕幊粒I著眾人慢慢退出大樓外面,現(xiàn)場只剩我和老豬兩個人了,老豬也蹲到了我的面前。
“叔,準備怎么辦?”直到這時,我才著急地問老豬。
“侄兒,對不起……”老豬輕輕摸著我的頭。
我察覺到老豬的動作和語氣都不太對勁,心里不由得一緊:“叔,你……”
老豬仍舊摸著我的頭,輕輕嘆著氣說:“其實你舅舅當初找我,托我照顧你,是因為我早年欠他一個人情。如果不是你舅舅,我的父母已經(jīng)不在世了,這份恩情我一直記在心里,所以他托我的事,我也想盡量辦到……
計劃本來進展的挺順利,老鼠已經(jīng)被干掉了,你也挺爭氣的,一直都沒讓我失望,繼續(xù)下去一定能贏??上Ы裉斐隽诉@么一檔子事,把我的計劃全打亂了,從老龜他們現(xiàn)身開始,陳老鬼已經(jīng)開始懷疑我了。到后來老鼠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還有案發(fā)現(xiàn)場種種的證據(jù),都讓陳老鬼把嫌疑的目標放到了我身上。
所以,其實他已經(jīng)知道是我了,只是他一直都沒有說,就是想讓我自己站出來。不然為什么我一提議要殺你,他就立刻把匕首交給了我?他也希望我能有個將功贖罪的態(tài)度……畢竟在他眼里看來,我還是比老鼠重要些的,而且老鼠已經(jīng)死了,不如留住還活著的我。”
老豬的這番話出口,讓我越聽越覺得齒冷,忍不住說:“叔,你是要殺了我么?”
老豬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對不起了,侄兒,如果我不殺你,我就必須要死了。而且今天這事也說明了陳老鬼的態(tài)度,他準備和你舅舅拼到底了,而我必須做出一個選擇,為了保住自己的命,就必須要把你殺了。殺了你以后,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他就不會再計較我的過失,而我也會對他更加忠心耿耿,這就是陳老鬼打的算盤,我只是替他說了出來?!?
“叔……”我躺在地上,肚子上的傷口依舊疼痛無比,腫著老高的兩只手也攤在前面。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想到下雪的那天晚上,我還趴在老豬的肩上痛哭,覺得終于找到了依靠和溫暖,現(xiàn)在想來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侄兒,別說了,我也覺得很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舅舅,可事情到這一步,我也沒辦法了……”老豬輕輕嘆著氣:“我會盡量利落一點,不讓你感受到任何痛苦……”
老豬的語氣溫和,手也輕輕摸著我的頭,感覺就像一個敦厚的長輩。而他所說的話卻是那么無情,所做的事也是那么毒辣,我人生中還是第一次碰到老豬這樣善變的人,這人帶給我的恐懼甚至超過了陳老鬼,讓我忍不住渾身都瑟瑟發(fā)抖起來。
之前還因為龜哥、花少他們義無反顧地要為我擋搶而無比感動、覺得這世上還是真情義比較多的我,轉(zhuǎn)眼之間便陷入了冰冷的背叛和無情之中,這樣的打擊如同從天堂到地獄,真的讓我有點接受不了。這就是我舅舅給我介紹的人,果然和他一樣自私自利、無情無義,說是蛇鼠一窩、物以類聚都很正確,我一開始就不該對我舅舅的人抱有希望!
現(xiàn)在好了,連命都要丟在這里,真是覺得無比的悲哀和諷刺。我當然也害怕死亡,可我死死咬著牙齒,不讓自己說出半個求饒的字來,我知道現(xiàn)在的我說什么都沒用了,老豬的決心已定,不是我隨隨便便說幾句話就能夠改變的。已經(jīng)有過數(shù)次瀕死經(jīng)歷的我,決定不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和經(jīng)歷,與其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如慷慨赴死!
“侄兒,一路走好?!?
老豬說出這幾個字后,便點了一支煙塞到我嘴巴里。接著,他便握緊匕首,一手按著我的腦袋,一手便準備抹我的脖子。
我閉上眼睛,雖然我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眼淚還是忍不住從眼角流出。因為我想起了我媽,我知道我死以后,最難過的一定是她,我簡直不敢想象她會怎樣面對我的死亡。
“侄兒,走吧?!?
老豬陰沉沉的話音落下,手里的匕首也朝我抹了過來。而,就在這生死的剎那,一聲慘叫突然不合時宜地響起。
這慘叫聲當然不是我發(fā)出來的,因為老豬的匕首還沒抹到我的脖子;就算抹了脖子,我也未必還叫的出來。
這叫聲里夾雜著無數(shù)凄厲、惶恐、悲慘,難以想像這聲音的主人到底經(jīng)歷著多大的痛苦,老豬都驚愕地左右四看:“誰,誰?!”
這大樓空間不小,但是四處廢棄的設施、機器、管道也有很多,所以這聲音響起的時候來回震動,回音碰撞、擴散、破碎得到處都是,反而聽不出原音在哪里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傳來,是陳老鬼領著人跑了進來,陳老鬼顯然也聽到了剛才的慘叫聲,一臉驚慌地問:“老豬,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