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這才終于看到,七八根粗壯的沒有發(fā)光的藤蔓,從樹冠上垂下,深深的扎入銀瞳者的后背。那些幽藍色的光線下,銀瞳者,這個被三人視為大敵的九環(huán)術(shù)士,此刻竟然像是一個身材佝僂的頹唐中年男人。
他看上去情況相當不好,藤蔓刺入他的后背,將他與身后的大樹連接在一起。這棵樹似乎正在“吸收”他,字面意義上的吸收。
他看向夏德,黯淡的瞳孔中像是已經(jīng)沒有了靈魂:
“你是誰?正神教會?或者單純?yōu)榱四羌t者級遺物而來的環(huán)術(shù)士?”
沙啞的聲音問道,夏德?lián)u搖頭:
“都不是?!?
“你是誰都無所謂,不如留下來陪我吧?!?
嘴巴張開,水銀如同箭矢一樣從他的嘴巴里射了出來,直奔夏德的面門。但早有準備的夏德一側(cè)身便輕松躲過,同時,銀色的薄霧升騰而起,將他籠罩在其中。
銀瞳者沒有繼續(xù)攻擊,他的喉嚨繼續(xù)發(fā)出沙啞的聲音:
“沒用的,誰也跑不掉的?!?
幽藍色的光照在他的臉上,讓整個人都像是鬼魅一樣可怕。銀色霧氣中的夏德這才注意到,對方其實只有腳尖與地面接觸,其實整個人都被樹藤提了起來。
夏德并沒有與對方繼續(xù)說話,他手握脖子上的黃金項鏈,控制幻術(shù)的面積不斷擴大。想要接觸神像捧著的盒子,勢必要經(jīng)過樹冠下。銀瞳者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現(xiàn)在很難判斷,但這棵樹肯定有問題。
他想讓幻術(shù)范圍擴展到足夠大,然后配合拉格萊的跳躍,在不驚動尸體樹的情況下到達防止神像的高抬旁。
“你知道血靈學派嗎?你們都認為我是瘋子,他們才是瘋子。那個被派來的家伙,為了那具被樹吞掉的古代環(huán)術(shù)士的尸體,激活了這棵樹。哈哈,誰也跑不掉的......就算跑掉了又能怎么樣呢?邪神即將降臨,出去了你也活不了?!?
“你以為正神教沒有任何準備嗎?”
銀霧中的夏德反駁道,卻沒想到對方笑了起來,銀色的眼睛掃視那團霧氣:
“勞倫斯,教會發(fā)現(xiàn)了勞倫斯是神降容器。但那是我們?yōu)檠缰鞯男敖掏絺儨蕚涞娜萜?,你難道以為,那群邪教徒自己沒有第二手準備嗎?”
控制著幻術(shù)的夏德眉頭一皺:
“還有第二具神降用的凡人軀體......等等?!?
他的眼睛微微睜大,無數(shù)的線索在此刻被聯(lián)系到了一起。離開宴會的醫(yī)生的背影仿佛出現(xiàn)在了眼前:
“難道是醫(yī)生的那兩個暴食癥病人?”
他閉嘴不再搭理銀瞳者,總算是明白了今晚不安的來由?,F(xiàn)在銀瞳者被遺物所傷,血靈學派的環(huán)術(shù)士正在外面與兩位女士纏斗。他的不安并非是因為遺跡之行,而是因為邪神。
但有額外的神降容器,也不代表一定會出現(xiàn)意外。畢竟教會同時還控制著那場宴會,沒有“血宴”作為喚神儀式的基礎(chǔ),血宴之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出現(xiàn)。
“要盡快了結(jié)地底的事情,讓貝亞思小姐將這個消息告知教會,防止夜長夢多。”
夏德心中想著,手握黃金項鏈控制著那片銀霧想著周圍不斷的擴展。
幽藍色的光芒下,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銀瞳者甚至主動閉上了眼睛。只有他身后的樹藤,在不斷蠕動著,像是在他的身上吸取著什么。
幾分鐘后,銀瞳者重新睜開眼睛看向變得更大的霧團:
“我想明白了。”
水銀的光澤在他的體表浮動,最終匯聚到他的后背。銀色的雙瞳中,瘋狂的神色終于顯現(xiàn)出來:
“血靈學派的人為了那具古代環(huán)術(shù)士的遺體,把我丟給了這棵樹。我要死了,那么這里的所有人,都別想活著?!?
水銀構(gòu)成的人形,貼在他的后背上出現(xiàn),與他的身軀隱隱重合。銀瞳者曾在湖景莊園中,喚出巨大的水銀巨人對抗教會環(huán)術(shù)士小隊,如今他的力量進一步衰落,因此只能喚出等身大的水銀人形:
“留下來陪著我吧?!?
與銀瞳者有著一模一樣容貌的水銀人形脫離了他的身體,樹藤幽藍色的光芒,讓其表面浮動的水銀閃著光。
水銀人形看向那團銀霧。
咚~
一個近似圓形的金屬球從銀霧中被拋出,落在地面以后冒出蒸汽,滴溜溜的亂轉(zhuǎn)。
銀瞳者低頭看向腳下。
轟~
蒸汽炸彈在銀瞳者和水銀人形腳下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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