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云昭仰面躺在地上,他斷斷續(xù)續(xù)地粗喘,咬牙道:“尚未結(jié)成同盟,你便敢給我喂蠱,我又如何能信你,信你背后的艮山!”
“單單憑你一面之詞,我若糊糊涂涂地踏入你的陷阱,屆時坎水才真的會被啃得連渣滓都不剩!”
蘭云昭面部輕輕抽搐,顯然是疼極了,氣極了,他閉上眼:“你不如此刻就殺了我。”
聞,青黛抬起膝蓋,松開對坎水二少主的桎梏,蹲到男人身邊:“省省你那九曲十八彎的心思?!?
她扯起一個無甚感情的笑,捏住蘭云昭的脈搏,“殺了你?我好像有更好的主意?!?
“比如――”
隨著她手上動作,蘭云昭能感覺到體內(nèi)那只蠱蟲一路游走,在她摁住的地方突突直跳,活躍地應和主人命令。
“讓坎水二少主變成一個對我聽計從的木頭傀儡?!?
“或是讓你這張嘴吐出一些有意思的東西,像……坎水的邊關(guān)布防,軍機秘要。”
蘭云昭霍然睜開眼,將下唇咬得鮮血淋漓,悶聲:“卑鄙?!?
“哦?!鼻圜煨φf,“你們千方百計、昏招頻出地拆散艮山和乾天的同盟就不無恥、不卑鄙了?”
“勝券在握時說弱肉強食,一敗涂地了就高談道義?”她重重叩擊蘭云昭脈搏,“若此時占盡優(yōu)勢的是你,若拓跋奎真歡歡喜喜與你坎水聯(lián)手,蕩平艮山,你可會與我論君子之心?”
“若我更善良些、溫順些,就活該吃虧?”
“坎水三郡主中毒是苦肉計,讓她纏住拓跋奎是連環(huán)計,這個時候,她是否在山洞內(nèi)勸拓跋奎背叛艮山?”
“二少主,你敢回答我么?”
字字平緩,又句句驚心。蘭云昭沉默,望著眼前年紀尚輕的艮山少女,他臉色復雜,瞳孔難以置信地顫動著。
從山坡滾落的那剎那,蘭云昭腦中先是一片空白,而后在心中恨道,這艮山女定是因為爭風吃醋才對自己下狠手,簡直手段毒辣、任性妄為!
可她話里話外又在說三部同盟,仿佛是為了大局著想而非泄憤。所以蘭云昭半個字也不信,又覺得她滿腹算計,卑鄙虛偽。
但……艮山女最后說的那段話不假。
但凡有太平日子可過,誰又愿意機關(guān)算盡、以命相搏?
“你……”蘭云昭費力支起一條手臂,他已冷靜了不少,嗓音依舊沙啞,“你當真能做艮山的主?你當真想結(jié)盟?”
“我怎么信你?”
青黛不語,從蘭云昭腰間摸出一根銀針,刺破了他指尖。
皮下脈絡凸起,異物游走,不消片刻,只見一條深紫色蠱蟲頂開傷口,饜足地鉆了出來。
體內(nèi)灼痛感如潮水般褪去,蘭云昭沉沉呼吸著,伸手搭上了自己的脈搏,雖急不亂,沒有中毒。
“……我明日就回坎水,與父兄商議此事?!?
他沉吟片刻,“你怎么保證兵力最強的乾天也這么想?九王子他們舍得放棄開疆拓土的機會?”
“……”青黛真是煩了,她起身,漫不經(jīng)心又簡單粗暴,“拓跋奎敢生半分異心,我就毒死他?!?
蘭云昭:“……”
天色漸暗,巖洞內(nèi)靜悄悄,唯有柴火在噼里啪啦地燃燒。
坐在洞口的人百無聊賴地盯著外頭發(fā)呆,蘭若娜看了眼昏昏欲睡的烏蘭,抬手,溫柔又悄無聲息地將人扎昏了。
她小步邁向洞口,在九王子身側(cè)坐下。
拓跋奎一手撐著臉,聽見動靜后扭過臉:“三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