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林場,許向前這才真正邁上去縣城的路。
這一回,他不再是那個丟了槍、火燒火燎報案的苦主。
他是個獵人。
一個要去尋摸獵物蹤跡的,頂尖獵人。
縣城,國營飯店。
劉富貴劉主任正坐辦公室里,一邊滋溜著茶水,一邊扒拉年底供應的賬本。
門被敲響了。
“進來?!?
門一開,許向前走了進來。
劉富貴一瞧是他,立馬堆起笑臉站起來:“哎喲,向前老弟!稀客稀客!今兒咋有空過來了?是不是又打著啥好貨了?”
許向前臉上擠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
“劉主任,甭提了,今兒來,不是送山貨,是來求您搭把手的?!?
他也沒藏著掖著,直接把槍讓人偷了、已經(jīng)報案的事兒說了。當然,他藏了自己的猜測,只說懷疑是眼紅他買賣的人干的。
劉富貴的臉唰一下就變了。
他是個明白人,電光火石間就咂摸出這里頭的兇險。
這已經(jīng)不是搶飯碗了,這是要下死手,往死里整許向前??!
“他娘的!哪個不開眼的王八羔子,敢玩這么下作的陰招!”劉富貴一巴掌拍桌子上,是真動了肝火。
許向前不光是他的供貨商,更是他升官發(fā)財?shù)囊姓蹋撬甑转劷鸬拇箢^!
斷許向前的財路,就是斷他劉富貴的財路!
“向前老弟,你先別急?!眲⒏毁F拉著許向前坐下,親自給他倒了杯熱茶,“這事兒,水深著呢。你要是有個閃失,我這邊的供應也得抓瞎。說到底,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許向前等的就是他這句掏心窩子的話。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像是隨口問。
“劉主任,我也琢磨這事兒呢。我就一山溝里爬出來的土鱉,以前也沒得罪過誰。要說擋了誰的道兒……縣里頭,除了我,還有哪家能把野味這買賣做這么大?”
劉富貴瞇縫起眼,手指頭在桌面上噠噠地敲著。
他在琢磨。
也在掂量。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悠悠開口,聲音壓得低低的。
“縣里干這行的,零散戶不少,但能稱得上‘大莊家’,有門路、有銷路,能穩(wěn)定出貨的,除了老弟你,滿縣城就一家了?!?
“誰?”許向前的眼神“唰”地一下,跟刀子似的。
“縣城南邊兒,黑驢屯。”
“一個叫‘金爺’的主兒?!?
“金爺?那不是李瘸子他親戚嗎?”
說到這兒,許向前腦子里那團漿糊,一下子豁亮了。
王鐵王山哥倆弄死了李瘸子,金爺就派人摸進林場偷了槍,弄死了刀疤劉。
這刀疤劉,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跟金爺那邊不對付的主兒。
合著刀疤劉成了金爺撒氣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