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許向前,早消失在鎮(zhèn)子的另一頭。
他知道,餌撒下去了。
何老三這條小魚,會馬上去找那條最兇的大魚。
接下來,他只需回到山里,回到他選定的獵場,等著獵物自個兒鉆套。
他換上一身利落的山里行頭,背上他那老伙計。
那把擦得锃亮、槍托都磨出包漿的獵槍,檢查了身上的子彈、獵刀和麻繩,頭也不回地扎進(jìn)了老林子。
這一回,他不是去攆兔子,也不是去獵野豬。
而是要金爺這幫孫子的命!
黑驢屯的夜,靜得能聽見雪粒子打在窗紙上的聲響,可這靜里頭,藏著股子說不出的瘆人。
金爺?shù)氖种割^就在木桌面上敲,一下,又一下,跟廟里的木魚似的。
敲得何老三心頭發(fā)緊。
何老三弓著腰,對著金爺樂呵呵地說道:“林場那邊的黑風(fēng)口絕對有這玩意兒!”
“并且還是雷劈的老柞樹留的根!”
“雷劈的老柞樹?”
金爺瞇著眼,等了半天才開口道:“你敢保那小子沒誆你?”
“金爺!千真萬確啊!”
何老三的聲音發(fā)飄,仿佛那山參還在自個手里。
“那參須子我捻過,根根帶著黑風(fēng)口的土腥氣,老貨!絕對是百年的老山參!那小子,傻了吧唧的,我給他說了個價,那小子直接扭頭就溜,指定是不知道這玩意兒能值這么多!”
金爺沒接話,眼珠子斜到墻角的陰影里。
那黑影里站著個漢子,胳膊上盤著條青蛇紋身。
“青蛇,你咋看?”金爺?shù)氖种割^停了。
青蛇往前挪了半步:“爺,這事兒邪性。那許向前不是善茬,林場的打虎英雄,能是個傻子?”
金爺“嗤”地笑了,笑的那叫個前仰后合的。
“管他精的傻的,黑風(fēng)口那地界,我閉著眼都能摸明白。何老三你說說,真有這寶貝,還輪得到他個小子撿漏?”
“那肯定的,金爺,那寶貝肯定就是奔著你來的?!?
金爺猛地一拍桌子。
“青蛇,喊上兄弟們,抄家伙,今夜就上山!”
何老三腿肚子一軟,差點(diǎn)跪在地上:“金、金爺,這黑天半夜的,山里邪乎啊”
“閉住你的臭嘴!”
金爺眼一瞪,眼珠子跟要吃人似的,“夜長夢多!等天亮?還是等那小子把參刨出來,揣兜里跑路?”
青蛇沒多話,轉(zhuǎn)身下樓招呼人。
沒多大工夫,茶館后院就聚了七八條漢子,個個腰里鼓鼓囊囊,不是砍刀就是土銃,褲腳子還沾著沒化的雪。
金爺從里屋拎出個長條包袱,“嘩啦”一扯,露出把火筒子,黑沉沉的槍管泛著冷光。
如果許向前在這的話絕對能夠認(rèn)出來,這正是前陣子林場丟的那把。
“爺,真帶這個?”
青蛇眉頭皺成個疙瘩,“動靜忒大,怕驚著人。”
金爺用袖子擦了擦槍管,眼里冒狠光:“,何老三,你也是活了半輩子的人了,黑風(fēng)口那鬼地方,槍響傳不出二里地。再說……”
他咧開嘴,露出顆黃燦燦的金牙,“真撞上許向前那小子,正好送他投胎去,給我那且路上做個伴兒?!?
夜色漸深,金爺一行人趁著月黑風(fēng)高,溜溜達(dá)達(dá)出了屯子,直奔黑風(fēng)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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