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沒路，路在巴圖心里。

他時不時下車看地形，又指著某個不起眼的山坳指揮方向。車隊速度慢了，但所有人精神都繃得緊緊的，知道越是這種地方，離目的地越近。

黃昏時，卡車穿過最后一片密林，眼前豁然開朗。

那是個被群山抱著的大谷地，中間是片踩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空地，散落著幾個黑黢黢的火塘和些破爛雜物，空氣里飄著牲口、酒精和篝火混在一起的怪味兒。

“到了?！?

巴圖聲音沙啞，“這就是‘夜市兒’，白天沒人，晚上才活泛起來?！?

許向前跳下車四處瞅，這兒三面環(huán)山，就一個窄出口，易守難攻，真是個做買賣的好地方?！鞍矤I扎寨！”他一聲令下，隊伍立刻忙活起來。

“所有人聽著！”

許向前站在塊大石頭上，聲音傳遍營地，“從現(xiàn)在起一切行動聽指揮！不許私自瞎逛，不許亂打聽，管好自個兒的眼睛和嘴巴！王山，你帶三個人去谷口設(shè)暗哨，有啥動靜立馬鳴槍！”

“是！”王山領(lǐng)命去了。

“其他人卸貨，建防御工事！把那輛破車堵在入口里頭，當(dāng)個移動堡壘！”

安頓好后天已經(jīng)黑透了。許向前把巴圖叫到一旁，篝火光照著他年輕卻沉穩(wěn)的臉：“巴圖哥，接下來看你的了?！彼统霭鼰熯f過去一根。

巴圖接過來沒點(diǎn)，夾在指間：“你說?！?

“對岸有熟人不？”

“有個叫伊萬的，以前我們部落的皮子都通過他換東西。”巴圖答。

“可靠不？”

“做買賣哪有絕對可靠的，只有利頭夠不夠?！卑蛨D說得實(shí)在。

許向前挺滿意這答案，就怕那種拍胸脯打包票的。

“很好?！?

他指了指車上用油布蓋的貨物。

“咱們繳獲的那些先不動，你先帶上咱們攢的皮毛過去探探路。就說手里有批好貨，問問他吃不吃得下，能給啥價。”

許向前頓了頓，盯著巴圖的眼，“記住，你就是個探路的，別把咱們底細(xì)全抖摟出去。重點(diǎn)問問他們現(xiàn)在最缺啥，糧食、布料還是酒？”

巴圖點(diǎn)頭明白了，這是試探也是偽裝，把自己扮成普通的小倒?fàn)?，不是有?qiáng)火力的隊伍。“我天亮就出發(fā)?！?

“不?！痹S向前搖頭，“你現(xiàn)在就去，夜里過去不容易引人注意。我們等你消息。”

巴圖深深看了許向前一眼，把煙別在耳朵上，轉(zhuǎn)身消失在夜色里。

巴圖走后，許向前沒歇著，叫上王山倆人進(jìn)了一旁的山溝子。

王山跟在后面不解地問：“向前哥，咱這是干啥去？不守著營地？”

“守株待兔是傻子干的事?！痹S向前的聲音在夜風(fēng)里飄著，“咱們得把這周圍地形刻腦子里?！?

“停?！痹S向前突然抬手，按住王山的肩膀。

兩人蹲伏在一簇半人高的灌木后。許向前撥開一叢枝葉，指向前方。

“那兒?！痹S向前壓低聲音，，“架一把槍，能把整個谷口封死。誰也別想沖進(jìn)來?！?

許向前沒多解釋，貓著腰繼續(xù)往山谷深處摸。他又帶著王山找到一條幾乎被荒草完全覆蓋的干涸河道，河道蜿蜒著通向山脈的另一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