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山坐在旁邊,像是沒事人一樣擦拭著自己的槍,金屬機件發(fā)出清脆的咔噠聲,每一聲都像敲在伊萬的心上。
伊萬的腦子飛速運轉(zhuǎn)。拒絕?他不敢。黃胡子的下場就在眼前。眼前這人能悄無聲息地干掉黃胡子,就能悄無聲息地干掉他伊萬。答應(yīng)?這價格又實在讓他肉痛。
巴圖看穿了他的猶豫。
“伊萬,我們不是來跟你商量的?!卑蛨D的語氣冷了下來,“我是來告訴你一個規(guī)矩?!?
他伸出一根手指。
“從今以后,這片山谷,所有生意,都得按我的規(guī)矩來。價格,我定。誰能買,誰不能買,也是我定?!?
他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盯著伊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當然,我也可以保證,只要你聽話,從這里到你營地的路,不會有任何一只蒼蠅來打擾你。你的貨,你的車隊,我保了?!?
伊萬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聽懂了。這已經(jīng)不是一筆簡單的買賣了。對方要的,是這片地下交易區(qū)的絕對控制權(quán)!而他開出的天價,不僅僅是貨物的價格,更是……保護費!
用保障商道安全為名,要求自己默認他的地位!
好狠的手段!好大的胃口!
伊萬看著巴圖那張古井無波的臉,心里翻江倒海。他是個商人,商人趨利避害。和一個能輕易捏死自己的神秘勢力作對,是天底下最愚蠢的行為。
幾秒鐘后,伊萬臉上重新堆起了夸張的笑容,比剛才真誠百倍。
“哈哈哈!巴圖兄弟說得對!就該這樣!有規(guī)矩,生意才能做得長久!”他主動拿起那瓶白酒,親手給巴圖和王山滿上,“以前是我糊涂了!以后,我伊萬,就跟著巴圖兄弟混了!這片草原,您說了算!”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姿態(tài)放得極低。
伊萬的酒杯剛剛放下,臉上諂媚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完全收斂,帳篷外,一陣沉悶而狂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撕裂了山谷的寧靜。
那不是馬蹄聲。
是發(fā)動機!是軍用卡車的咆哮!
伊萬的眼皮狂跳,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在這片無法無天的交易區(qū),引擎的轟鳴往往比槍聲更讓人恐懼,因為它代表著有組織的、成規(guī)模的暴力。
緊接著,一聲飽含怨毒與瘋狂的怒吼響徹整個營地。
“巴圖!你個縮頭烏龜!給老子滾出來!”
是黃胡子!
伊萬渾身的肥肉猛地一顫,剛喝下去的烈酒仿佛瞬間變成了冰水,從頭頂涼到腳底。他怎么來了?他不是……他不是已經(jīng)被解決了嗎?
他下意識地望向巴圖,只見對方剛剛還掛著一絲冷意的臉,此刻卻恢復(fù)了那種古井無波的平靜。巴圖甚至沒有立刻起身,只是側(cè)耳聽了聽外面的動靜,嘴角反而翹起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
坐在角落里的王山,那支被他擦得锃亮的長槍已經(jīng)重新組合完畢。他站起身,動作流暢而沉穩(wěn),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他拍了拍巴圖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便徑直走向帳篷門口,掀開簾子的一角向外望去。
帳篷外的空地上,兩輛軍綠色的卡車蠻橫地沖進營地,車輪碾過地上的雜物,發(fā)出刺耳的碎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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