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手抄起旁邊一根被雪壓斷的、碗口粗的枯樹杈子,瘋狗似的撲向李瘸子!
“我操你祖宗!”
李瘸子也沒料到王鐵突然發(fā)狂,他舉刀去擋,可那把小破剝皮刀,咋擋得住掄圓了的粗木棒子?
“咔嚓!”
一聲脆響,手腕子折了。
李瘸子發(fā)出一聲殺豬般的嚎叫,刀脫了手。
王鐵卻像頭紅了眼的牲口,根本沒停,掄圓了棒子,使上吃奶的勁兒,狠狠夯在李瘸子的太陽(yáng)穴上!
“噗嗤!”
那聲兒,悶得讓人心頭發(fā)毛。
世界,好像一下子靜了。
李瘸子的嚎叫戛然而止,臉上那賴皮嘲弄的表情僵住了,眼珠子瞪得溜圓,全是驚愕和不信。
緊跟著,他身子像一袋子爛土豆,“咕咚”栽倒在地,后腦勺正好磕在一塊棱石上,“噗”地一聲,紅的白的瞬間涌出來,洇透了身下的白雪。
風(fēng),還在鬼哭狼嚎。
雪,還在沒完沒了地下。
王鐵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胸口跟風(fēng)箱似的。
他低頭瞅著手里沾著血和毛的木棒子,又看看雪地里一動(dòng)不動(dòng)的李瘸子。
一股子透心涼的寒氣,從腳底板“嗖”地竄到天靈蓋,凍得他血都快凝了。
“哥…哥…”
王山從雪里爬起來,看見這景象,嚇得話都說不利索,牙幫子直打架,“他…他是不是…”
“閉嘴!”
王鐵猛地扭頭,沖著弟弟嘶吼。
眼神兒不再是剛才的暴怒,只剩下驚恐和死灰。他扔了棒子,哆嗦著手,去探李瘸子的鼻息。
涼的。透心涼。
人,死了。
他們,殺人了。
“完了…全完了…”
王山一屁股癱在雪里,臉白得像死人,“殺人了…得吃槍子兒了…哥,咋整啊…”
王鐵腦子里一團(tuán)漿糊。
跑?往哪跑?
天大地大,沒路條子,他們就是倆流竄犯,不出三天就得被摁住。
自首?他剛才那一下,就是奔著要命去的!殺人償命!他不想死!他弟弟更不能死!
絕望里,一個(gè)人的影子猛地從他腦子里蹦出來。
許向前!
向前哥!
他想起向前哥咋收拾那些人渣親戚的,干凈利索,手黑心狠。
他想起向前哥在縣城里的門道和手腕。
對(duì)!向前哥!
現(xiàn)在能救他們的,只有向前哥!
一股子求生的狠勁兒壓倒了恐懼,王鐵的眼神兒重新變得像刀子。
他一把將還在篩糠的王山從雪里薅起來,照臉就是一個(gè)大耳刮子。
“嚎喪啥!沒出息的玩意兒!”
王鐵壓低嗓子,又急又狠,“想活命,就聽我的!”
王山被打懵了,愣愣點(diǎn)頭。
“不能擱這兒!”
王鐵四下瞅,目光最后定在不遠(yuǎn)處一個(gè)黑咕隆咚的山洞口。那是老輩人說的熊瞎子洞,早廢了,地方賊偏。
“把他拖過去!麻溜兒的!”
哥倆使出吃奶的勁兒,把李瘸子死沉的身子拖向熊瞎子洞。
雪地上,留下一條又深又丑的拖痕。把尸體扔進(jìn)深不見底的洞里后,王鐵又拽著王山,用樹枝子小心翼翼地把來路的腳印、血跡全劃拉掉,再故意弄亂雪地,整得像野牲口蹚過似的。
折騰完,倆人累得快散架,渾身汗透又被冷風(fēng)一激,直打擺子。
“哥,現(xiàn)在…咋整?”
王山聲兒還在抖。
王鐵撿起那只引來殺身禍的火狐貍,眼神陰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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