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的話音一落,許向前眼里的光就變了。危險?
對死過一次的人來說,危險就是機會。
他腦子轉得飛快。伊萬這只老狐貍,那幫悍匪,加上谷里這些散兵游勇,簡直是一鍋馬上要開的沸水。直接伸手進去撈,手得燙掉層皮。
可要是再往里添一把柴,讓水徹底滾開,濺得到處都是,那就有機會渾水摸魚,把最肥的那塊肉叼走。
“明面上的交易,不做了?!痹S向前下了決心,聲音不大,卻像釘子一樣砸在地上。
王山還在琢磨巴圖的話,聞一愣:“不干了?哥,那我們不是白跑一趟?”
“誰說白來?”許向前掃了他一眼,“換個玩法?!?
他轉向巴圖,眼神像刀子:“那伙開軍車的人,伊萬說他們不講規(guī)矩,你信他多少?”
巴圖想了想,用力點頭:“全信。伊萬是滑頭,但沒必要拿這事騙我。他怕咱們不懂事,招惹了那幫人,攪黃他的買賣。”
“那就好?!痹S向前嘴角勾起一個冷硬的弧度,“就讓他們,再不講規(guī)矩一點?!?
他壓低聲音,飛快地安排:“王山,巴圖,把酒、鹽,還有大部分的藥,馬上轉移。就藏在白天看好的那幾個地方,分開了藏,手腳干凈點,別留痕跡。”
“酒和鹽?”王山?jīng)]跟上,“那不是最值錢的……”
“就因為值錢,才不能攥在手里。”許向前打斷他,“手上就留幾張破皮子,裝裝樣子?!?
他拍了拍巴圖的肩膀,語氣重了三分:“你的任務最重。藏好東西,你一個人,摸到那伙悍匪的營地附近去。不用靠太近,我要知道他們大概多少人,都抄著什么家伙,特別是,有沒有大家伙?!?
“明白。”巴圖眼神沉靜,沒半句廢話。這種活,他熟。
“記住,自己的命最重要?!痹S向前叮囑,“天黑前回來?!?
巴圖的身影很快就融進了黎明的薄霧里。
許向前扭頭對王山說:“走,咱們也去谷里逛逛,會會那些‘同行’?!?
山谷里,篝火的煙味混著晨間的寒氣。各路人馬陸續(xù)醒來,三三兩兩地聚著,嘴上低聲聊著,眼睛卻像狼一樣四下里打轉。
許向前拎著兩張灰不溜秋的狼皮,王山跟在后面,擺出一副憨厚又犯愁的模樣。兩人慢悠悠湊到一伙正烤火的倒爺跟前,這伙人裝備亂七八糟,一看就是臨時湊的伙。
“幾位大哥,早啊?!痹S向前笑著打招呼,露出一口白牙,像個剛出山的傻小子。
一個黃胡子掀了掀眼皮,沒搭理他。
許向前也不在乎,自顧自地嘆氣:“唉,今年這山里生意不好做啊。就打到這么兩張破皮子,想換點吃的都費勁?!彼室獍咽掷锏睦瞧ざ读硕叮瞧废?,確實不招人待見。
旁邊一個瘦高個嗤笑一聲:“小兄弟,這年頭,皮子算個球。有硬通貨沒?”
“硬通貨?”許向前一臉迷茫。
“酒!鹽!藥!”瘦高個壓低聲音,眼里放光,“有這些,你才是爺。沒這些,你那皮子跟擦屁股的紙沒區(qū)別?!?
許向前的臉上恰到好處地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變得警惕起來。他一把拉住想開口的王山,湊到那幾人跟前,聲音壓得更低,帶著點藏不住的炫耀和心虛:
“不瞞幾位大哥,我……我手里還真有點好東西。老毛子那邊的烈酒,還有救命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