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牲口,此刻不再是財富,而是他們最堅固的移動城墻!
“下馬!上弦!”
許向前再次下令。
“咔!咔!咔!”
一片整齊的機括聲響起。
所有勇士都翻身下馬,動作劃一地從馬鞍上解下那些鋼臂強弩,半跪在牛羊組成的肉墻后,將泛著寒光的箭矢搭上弩弦。
沒人說話,只有沉重的呼吸和弓弦拉滿的繃緊聲。
恐懼還在,但許向前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鎮(zhèn)定,像一根定海神針,扎進了每個人的心里。
他們望著那個坐在馬背上的男人,紛亂的心跳竟不可思議地平復下來。
只要安答不怕,他們就沒什么好怕的!
一切就緒,草原再次陷入死寂。
只有風聲,和遠處天邊慢慢升騰起的一線煙塵。
煙塵越來越近,越來越濃,最終化作一片黑壓壓的浪潮,伴隨沉悶如雷的馬蹄聲,滾滾而來。
來了!
上百名騎手,人人套著骯臟皮襖,臉上帶著刀疤橫肉,揮舞著五花八門的兵器,馬背上還掛著搶來的各色包裹,一股剽悍匪氣撲面而來。
他們像一群嗅到血腥的餓狼,死死盯著許向前的牛羊大陣,眼中全是貪婪與嗜血。
然而,就在他們沖到距牛羊陣約莫兩百步時,為首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獨眼匪首卻猛地一抬手。
“停!”
上百匹烈馬硬生生勒住,匪隊在安全距離外停下,激起漫天塵土。
獨眼龍匪首瞇起他那只眼,打量著眼前這個奇怪的烏龜殼。不沖鋒,不逃跑,就這么圍成一圈,什么路數(shù)?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沙啞地吼道:
“里面的人聽著!爺爺是‘百眼狼’!識相的,把牛羊和貨留下,再把娘們交出來,爺爺我心情好,或許能留你們一個全尸!”
囂張的喊話在草原回蕩,匪徒們發(fā)出一陣哄笑。
許向前的隊伍里,幾個年輕勇士氣得臉通紅,就要站起來罵回去。
“別動?!?
許向前的聲音冷得像冰。
他依舊坐在馬上,從隊列中緩緩踱出,來到圓陣最前方。他沒看那個叫囂的獨眼龍,而是從一個勇士手里,拿過一把上了弦的強弩。
他甚至沒怎么瞄準,只是平舉著弩,對著那匪首的方向,輕輕扣動扳機。
“嗡——”
一聲沉悶的弦響。
一支弩箭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如一道黑色閃電,瞬間跨越了兩百步的距離!
獨眼龍匪首正準備再罵幾句,忽聽耳邊傳來尖銳的破空聲,他甚至來不及反應。
“噗!”
一支黑箭擦著他的頭皮飛過,將他帽子上的狼尾飾物射得粉碎,最終狠狠釘在他身后一名匪徒的胸口!
那匪徒連慘叫都沒發(fā)出,便直挺挺地從馬背上栽了下去!
全場,死寂。
所有匪徒的哄笑都卡在喉嚨里,他們驚恐地看著倒下的同伴,又看看自己老大那光禿禿的帽子,臉上的囂張瞬間變成了駭然。
兩百步!
這是什么鬼東西?能射這么遠?還這么準?!
獨眼龍匪首也僵在馬上,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頭皮,指尖傳來一陣火辣和濕黏。血。
一股涼氣,瞬間從尾椎骨躥上了天靈蓋!
剛才那一箭,只要再偏一寸,現(xiàn)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
他那只獨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懼,死死地盯著那個獨自站在陣前、手里還端著弩的男人。
許向前緩緩放下強弩,隨手拋還給身后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