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藝人扶好了琴弓,低著頭呼吸有些顫抖,“別坐,冷?!?
“不冷?!庇髌硖街^,小心地說,“對不起?!?
賣藝人搖搖頭,重新支好了二胡,“是我晚了?!?
喻祈聽著他聲音真的是有些不對,剛要開口問,二胡聲就響起來了。
賣藝人今天沒戴手套,感覺冷風(fēng)把他的手都吹皺了。喻祈一邊聽著一邊仔細(xì)看著他的手,然后松了口氣,開始仔細(xì)欣賞二胡。
聽得出來這首《梁?!匪麤]少練,輕重緩急都比之前的《二泉映月》拿捏的更加到位。
剛拉到祝英臺逃婚那段,賣藝人手上像是突然沒了力氣,琴聲猛然止住了。
拉的時候聚過來不少人,琴聲突然斷了,圍觀的人都在發(fā)懵。但等了一會兒看賣藝人沒什么動作,幾個人就都散了。
喻祈在旁邊緊張地觀察著,忽然一陣?yán)滹L(fēng)打著旋兒吹了過來。喻祈趕緊站起來擋在賣藝人面前,跺了跺腳,“太冷了,咱們先回……”
話還沒說完,石墩子上的賣藝人就躬起了身子,頭越埋越低,呼吸聲越來越重。喻祈趕緊湊過去,半蹲在了賣藝人旁邊,“怎么了?哪不舒服?”
“沒有?!辟u藝人幾乎是從嗓子眼里擠出來的聲音,他身上發(fā)著抖,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古巷?!庇髌碇钡卣f,“是不是凍著了?”
賣藝人頓時就愣住了,猛地抬頭看向喻祈,接著他扭頭猛烈地咳了起來。
喻祈趕緊給古巷順了順后背,“古巷,你哪不舒服?”
“我沒事?!惫畔锲D難地說著,把二胡胡亂塞進(jìn)了包里,拉上拉鏈站起來蕩開喻祈的胳膊,跑了。
古巷跑得不快,甚至腳下有些虛浮,喻祈趕緊把留在原地的木條和破碗抱起來,追了上去。
“古巷。”喻祈扶住了古巷的胳膊,“往屋里走,我?guī)闳ァ?
古巷打斷了喻祈,又甩開了喻祈的胳膊,“別過來?!?
喻祈閉上了嘴,但還是皺著眉在古巷身后亦步亦趨地跟著,一邊掏出手機(jī)要給郭璐發(fā)消息。古巷踉踉蹌蹌地走著,也沒看前面的路,只望人少的地方鉆,最后帶著喻祈繞到了商廈一側(cè)鮮有人至的辦公樓前的空地上。
不動了的古巷一只手扶著墻壁,一只手狠狠揪著自己胸前的衣服,喘得越來越厲害,一邊喘還一邊抖著。
“古巷?!庇髌碚驹诠畔镞吷?,剛要伸手碰他,古巷就把二胡包扔在了地上,不管不顧地扯掉了口罩了墨鏡。接著他用后背靠著墻,十分急躁地伸手從兜里拽出來一個紙袋子,結(jié)果同時把手機(jī)帶了出來,摔在了地上。古巷顧不得手機(jī),只急忙把袋子展開套在鼻子上猛烈地呼吸著。
喻祈感覺自己手也在抖,從地上撿古巷手機(jī)的時候都差點兒又把它摔下去。喻祈一邊抓好了古巷的手機(jī)一邊掏自己手機(jī)要打120,古巷的手機(jī)卻響了起來。
古巷聽了鈴音猛地一抖,呼吸間更加急促,原本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整的呼吸又亂了。
喻祈趕緊說,“沒事,是璐哥,我馬上接?!?
喻祈手忙腳亂地接了電話,郭璐十分無奈的聲音就傳了出來,“我說你倆一起跑的時候能不能告訴我一聲,又往角落里跑,我車能進(jìn)去嗎?”
喻祈趕緊說,“璐哥,是我,喻祈?!?
“喻祈?”郭璐的聲音馬上嚴(yán)肅了起來,好像知道古巷會出狀況,“古巷怎么了?”
喻祈看了眼古巷,他的呼吸好像放緩了
不少,但下一秒他就癱坐在了地上,仍舊抓著自己的胸口,表情痛苦。
“他呼吸困難?!庇髌碲s緊蹲下去,“璐哥,古巷是不是有心臟病或者哮喘???他隨身帶著藥嗎?”
“不是,都不是?!彪娫捘穷^的郭璐松了口氣,“但是先別動他,告訴我位置,我馬上過去?!?
“好?!甭牭焦吹脑?,喻祈頓時也稍微放松下來。
掛了電話,喻祈用自己手機(jī)給郭璐發(fā)了簡單描述了一下位置。
幾分鐘后急促的呼吸漸漸放緩,古巷才緩緩仰頭靠上了墻臂,有意識地開始了深呼吸,只是呼吸間還帶著顫抖。
喻祈半蹲著一直盯著古巷,古巷面色慘白,嘴唇都沒了血色,這時喻祈才注意到古巷嘴角已經(jīng)連成了一串的水泡還有他眼底的烏青。
過了好一會兒,古巷終于輕輕動了動手指。
喻祈松了口氣,開始張望郭璐可能來的方向。沒兩分鐘,郭璐就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本來以為郭璐應(yīng)該挺緊張的,結(jié)果郭璐蹲下看了看古巷的情況之后,淡定地笑著說:“你倆,跑也就算了,為什么每次都往旮旯胡同里鉆?”
一直閉著眼的古巷笑了一聲,喻祈趕緊扭頭看他。
“好點兒了嗎?”郭璐問,“有知覺了嗎?”
古巷應(yīng)了一聲,睜開了眼睛看著郭璐。
郭璐說,“這背風(fēng),可以再緩一會兒?!?
聽完古巷又合上了眼睛。
喻祈看著古巷,生怕他再出什么問題。郭璐拍了拍喻祈的肩安慰他說,“基本上這樣就沒事了,這次不嚴(yán)重,不用太擔(dān)心。一會兒他能動了,回車上喝點兒熱水暖和暖和就好了?!?
雖然這不是風(fēng)口,但還是時不時的有風(fēng)吹過來,喻祈趕緊挪了下位置替古巷擋著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