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四五個太醫(yī)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
    其中為首一人,是太醫(yī)院院正。
    他匍匐在地,對著老皇帝磕頭道:“回陛下,我等輪番把了脈,確認澈世子的確突染惡疾。身體機能突然衰敗,連起身都困難”
    “只是這病癥恕爾等無能,都沒有查清病因,不過看著情況不是很樂觀,嚴(yán)重則命不久矣,輕則癱瘓或不利于行?!?
    “不過,若是能得天池雪蓮入藥,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院正顫顫巍巍說。
    他是知道的,陛下手中就有兩株天池雪蓮。
    其中一株還是兩年前睿王獻上的。
    若說取其中一株救治澈世子,也可以說是物歸原主了。
    只是,陛下當(dāng)真能愿意救治澈世子嗎?
    想著,院正匆匆抬頭,瞄了眼老皇帝,又緊忙垂下頭來,恭敬地跪好。
    “還真病了?”老皇帝指尖輕敲著桌面。
    臉上神情變化莫測。
    繼而,頗帶遺憾地嘆氣:“可惜啊,朕這身子不爭氣,早就把天池雪蓮用盡,澈兒這時候得病,不巧得很吶!”
    一聽這話,院正脊背僵了一瞬。
    老皇帝體虛不受補,兩株天池雪蓮還好好地存于庫中。
    哪里就用盡了?
    頃刻間,院正明白了老皇帝的心思。
    須臾,老皇帝似乎心情很好,沖著喜公公招手:“今夜幾位都辛苦了,賞?!?
    片刻,接著又道:“下去吧?!?
    “諾?!?
    四五名太醫(yī)垂著頭從地上爬起,倒退幾步躬身退了出去。
    出了御書房門。
    幾人齊齊松了口氣,互相看了一眼。
    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院正低聲開口,聲音冷肅;“各位都應(yīng)該知道陛下的意思了吧?雖說揣度圣意是大逆不道,但咱們太醫(yī)院的人,日日周旋在各個貴人之間,能活得好,靠的除了醫(yī)術(shù)之外,還有一顆玲瓏心?!?
    “澈世子那里,以后咱們該怎么做,怎么說,不用我明示,想來各位大人都應(yīng)該明白吧?”
    其他幾人附和:“是,下官們都明白。是澈世子突發(fā)惡疾,醫(yī)藥無醫(yī),我等竭盡全力,奈何能力有限,只能聽天由命了?!?
    這意思是,讓慕容澈等死,太醫(yī)院沒有人會盡心救治了。
    就算人死了,他們面上也盡了力,睿王說不出什么。
    “嗯,很好,大家都回去吧?!痹赫h首,顯然很滿意,率先離開。
    其余幾人又互相看了眼,搖了搖頭,也相繼離開。
    只當(dāng)中有一人,出宮的時候,特意走了早朝各大臣上朝的那條路。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同燕北宸交好的那名胡太醫(yī)。
    他遠遠瞧見燕北宸走過來。
    上前神色自若地見了禮,又不著痕跡地朝對方使了個眼神。
    “見過燕六爺?!?
    “胡太醫(yī)?!?
    二人拱手行禮的間隙,一張紙條從胡太醫(yī)手中塞到了燕北宸手里。
    二人均沒表現(xiàn)出異樣,簡短地打了招呼,便錯身離去。
    待到甬巷無人拐角處,燕北宸攤開來紙條,掃了眼后便揉搓成團,掌心蓄力,將紙條震碎成粉末。
    隨后他朝后招了招手,一名心腹錦衣衛(wèi)靠近。
    “你去趟宋府,告訴她,澈世子的事已成。”
    “是,大人?!?
    應(yīng)了聲,這名錦衣衛(wèi)轉(zhuǎn)身離去。
    燕北宸在原地站了會兒,眺望巍峨的皇宮,眼底滿是冷意。
    老皇帝可真是心狠?。?
    怎么說慕容澈也是陛下的親侄兒,他竟當(dāng)真容不下。
    天家!
    好一個薄情寡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