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瑤忍著頭皮發(fā)麻看過去。
    然后就見趙合慧輕笑一聲,朱唇開開合合。
    “今瑤,我是聽說了你的事,才有勇氣和那虛偽小人和離的!姐妹,你辦的事,真叫人痛快,那樣人渣,就該送去斷頭臺(tái),真真是幫我們女子們出了口惡氣!”
    “”宋今瑤汗顏,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趙合慧舉杯:“你乃我們女子楷模!”
    宋今瑤更加汗顏了,垂下頭磨了磨牙,才又抬起。
    “只可惜,我扔掉的那小人,沒有把柄能送他上斷頭臺(tái),倒是讓他還能人模狗樣活著!”
    趙合慧雙頰因著飲酒,泛上了點(diǎn)紅意。
    眸子倒還算清明。
    宋今瑤是知道的,趙合慧閨中時(shí)候,酒量就不錯(cuò),否則,她也不敢讓對方這般喝法。
    只是聽得這一段話,宋今瑤有些懷疑,趙合慧眸底那點(diǎn)清明,是不是強(qiáng)撐。
    “合慧,少喝些?!?
    宋今瑤勸道。
    楷模?
    這種楷模,還是不要了吧。
    若不是被逼上絕路,哪個(gè)女子能這般?
    宋今瑤本意是勸對方控制一些,哪知話音落地,趙合慧徑直連干了兩酒盅。
    “無礙,我本以為這一生,你我都不會(huì)再有機(jī)會(huì)相見,今日見到你,我欣喜?!?
    “真好,以前覺得路途遙遠(yuǎn),各居南北,聯(lián)系了也是徒增掛念,如今也好,往后我也會(huì)留在京城,不走了。倒是能讓你我常常相聚了?!?
    “今瑤,雖然你我這么多年未見,但不知為何,我只有面對你時(shí)候,感覺才能痛快的直所有?!?
    趙合慧一陣感慨,眉宇間愁緒籠罩。
    見狀,宋今瑤嘆了口氣,便也不再勸了。
    她不知趙合慧身上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但看樣子,發(fā)泄發(fā)泄也未嘗不是好事。
    喝醉,便在此住下了。
    除了宿醉會(huì)頭疼,其他也不擔(dān)心。
    誰知,趙合慧又幾杯酒下肚。
    辭越發(fā)大膽,竟是借著酒勁,直謀逆之心。
    這個(gè)酒瘋子!
    怎么還跟小時(shí)候一樣?
    老了老了,這酒品是半點(diǎn)長進(jìn)沒有!
    驚得宋今瑤急忙把廳內(nèi)伺候的人攆了出去。
    這番論要是傳出去,明日她宋府就要被禁軍包圍了!
    “合慧?”
    她和鄭氏去攙扶,被趙合慧拍開。
    后者又哭又笑。
    “今瑤,你知道嗎?他娶我壓根不是真心,而是上面那位給他下的命令,只為牽制住我,掌控住我父親的兵權(quán)!什么癡戀,什么真心,都是假的!上面那位許了他榮華富貴,他就賣了自己的初心!”
    “我跟他過了二十幾年,也當(dāng)了二十幾年的傻子,才知道真相?!?
    “他竟是跟我演了二十幾年的戲,比那憑欄戲子還能再裝!從頭到尾都是騙局?!?
    “而他表面愛重我,心里卻怨了我二十幾年,怨我讓他放棄了青梅竹馬表妹,失了真愛,要不是我偷聽到,怕是到死還兀自以為過得還行?!?
    “你說他這人,是不是比那婊子還婊子?既要又要?明明是他騙了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卻因?yàn)樗氖送竟傥唬瑏G掉了一生的憧憬!”
    “辜負(fù)真心的人,就該死!”
    “君主不仁,就該反!”
    “我已經(jīng)給父親送出一封書信,他慕容家不講道義,我要讓我父兄反了這慕容家的王朝!”
    趙合慧當(dāng)真是喝多了。
    什么話都敢說。
    鄭氏在一旁又想堵住她的嘴,又控制不住的腿軟。
    太驚世駭俗了!
    天?。?
    這場酒喝的,怎么就喝到謀逆了呢?
    鄭氏要哭不哭地看向宋今瑤求助。
    她沒那膽子,這話聽了,都是要掉腦袋的!
    “無事,我這院子安全,今夜的話不會(huì)被第四個(gè)人聽去?!?
    宋今瑤寬慰著鄭氏。
    眸底暗沉之色一閃而過,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折騰到臨近亥時(shí),趙合慧才消停下來,趴在桌上睡去。
    宋今瑤揉了揉眉心,吩咐白霜和趙合慧帶來的丫鬟幾人進(jìn)來,把醉鬼送去客院安置。
    人安置妥當(dāng)后,丫鬟進(jìn)來收拾桌面,鄭氏和宋今瑤移步去了小花廳喝茶。
    鄭氏兩杯茶下肚,才壓下些許剛剛的驚嚇。
    她白著臉抬頭:“我才知道,原來她是經(jīng)歷了這些,之前也只是聽得表面。倒不知這里面還藏著這么深的陳年陰謀?!?
    鄭氏是個(gè)好的,若是換成其他親家,聽到趙合慧今夜大膽瘋瘋語,怕是第一時(shí)間就沖回府,讓自家兒媳和親家斷親了。以免受牽連。
    然鄭氏沒有,她現(xiàn)在心里只有滿滿的對趙合慧的心疼。
    “她是個(gè)剛烈要強(qiáng)的性子,今日能這般,怕真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欸!一直自以為的深情,揭開虛偽的面紗,竟是黃粱夢一場,換誰也會(huì)受不住打擊?!?
    “咱女子,在這世道,難??!不是家族聯(lián)姻的工具,就是上位者桎梏牽制母族的繩索?!?
    鄭氏一疊聲地嘆氣,余驚未了,捂著胸口時(shí)不時(shí)順著氣。
    宋今瑤軟語接了幾句話,勸了一番,便收了聲。
    當(dāng)今陛下登基時(shí),趙合慧的父兄,確實(shí)是幫了不少,原來根源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