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睡得正熟的蘇未吟毫無征兆的醒了。
    外頭靜悄悄的,只有沙子被風(fēng)掀起打在窗上的聲音,細(xì)細(xì)密密,一陣接一陣,像極了京都秋天里催涼的夜雨。
    屋里熄了燈,床帳垂落,幾乎沒什么光,蘇未吟望著融成虛空一般的深色帳頂,胸腔里心跳規(guī)律,心緒卻染上一絲難以喻的焦灼,仿佛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正在發(fā)生。
    睡意退得果斷又徹底,蘇未吟坐起來,打算下床喝口水,看看什么時辰了。
    院子里的腳步聲便是在此時傳來。
    先被敲響的是旁邊采柔的房門,蘇未吟直覺有事,點燈更衣。
    等采柔過來,她已經(jīng)穿好墨色勁裝,束好頭發(fā),隨時可以出門。
    采柔有些驚訝,但也沒多問,直接說事,“小姐,陸奎好像偷溜出去了?!?
    星隱星翼輪流盯緊了陸奎的院子,馮江和其他護(hù)衛(wèi)也安排了星羅衛(wèi)盯著。
    馮江拉稀都快拉得虛脫了,原以為是水土不服,吃了好幾回灶心土,卻始終沒有好轉(zhuǎn),今天傍晚實在扛不住了,叫了醫(yī)官過去診治。
    醫(yī)官從馮江那兒出來,又被陸奎的人叫了過去,一直到入夜,又是送藥,又是回來取忘拿的藥箱,陸奎院子里一直有人進(jìn)進(jìn)出出。
    一開始并未察覺到異常,直到方才,也不知道是起夜還是什么,陸奎房里亮起燈,有人靠近窗戶朝外看。
    窗戶只開了條縫,看不清人,但是根據(jù)投在窗上的身形判斷,那人絕不是陸奎。
    院子守得嚴(yán),進(jìn)去確認(rèn)有風(fēng)險,星翼便先趕過來稟報。
    將星翼叫進(jìn)來,蘇未吟肅聲問道:“馮江還有陸奎手底下那些人,都沒動靜嗎?”
    “沒有,都在驛館?!?
    蘇未吟沉沉按住桌角,墨瞳凝淬霜花。
    若陸奎真的溜出去了,且一個人都沒帶,可見他今晚要辦的事有多緊要。
    思索片刻,蘇未吟沉聲吩咐:“你這樣……”
    懸在夜空的滿月如同一面被風(fēng)沙磨得粗糙暗淡的銅鏡,泛著渾濁的黃光,在極遠(yuǎn)處淡淡山影的襯托下顯得無比蒼涼。
    陸奎院落屋頂上,藏在陰影中的暗哨哈欠連連。
    神思恍惚的剎那,不遠(yuǎn)處的院墻下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像是有人在貼墻而行。
    暗哨瞬間清醒,手下意識的按上刀柄,朝聲源處摸過去。
    同在屋頂?shù)牧硪幻瞪谝脖晃俗⒁猓o張的關(guān)注著那邊的動向。
    趁此空檔,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從院墻另一側(cè)的死角悄然翻入,落地?zé)o聲,迅捷隱沒在墻壁投下的陰影里。
    房間里,奉命冒充陸奎的隨從在不安中苦熬半宿,最后實在頂不住困意,躺床上睡著了。
    恍惚間好像聞到燒東西的氣味,還有些熱得發(fā)燙,迷迷糊糊睜眼,只見眼前火光跳動,床帳不知怎么燃起來了,嚇得他一骨碌跳起來,打開門跑了出去。
    “走水啦,走水啦!”
    叫喊聲刺破靜夜,離得最近的馮江聽到聲音,第一時間從床上下來,抓起外袍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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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出去辦要緊事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驛館守衛(wèi)森嚴(yán),倆人便說好,明天一早出去接應(yīng)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