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你相貌傾國傾城？”

“……”

“朱顏，你一無家世，二無分文，三無相貌，文不成武不就，你是哪里來的自信，做我齊子瑞的女人？”

齊子瑞一把把那鐲子砸在青石板路上，鐲子碎了八瓣兒，好似朱顏的一顆心。

“齊三少爺，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來？”玉蓮都?xì)饪蘖?，“我家小姐為了你，都和將軍府?dāng)嘤H了！”

齊子瑞玩世不恭地彎下腰，看著朱顏，她的一滴淚掛在眼睫毛上，看上去楚楚可憐。

“斷親了？”

“嗯，您……”

“那，你可真是個(gè)白眼狼！”

齊子瑞由衷地說，“全京城，誰不知道，將軍府對你這個(gè)養(yǎng)女萬般好？他們吃糠咽菜，給你穿最時(shí)新的衣衫，專用的豪華馬車。這將軍府一朝倒臺，你就迫不及待地與他們斷親？”

同窗們哈哈大笑。十五六歲的少年，說話本就不過腦子，又遇上趕著倒貼的女子，誰還顧著朱顏的臉面？

“朱大小姐，謝大將軍就算沒了，余威尚在，就算流放，也一定被人尊重。”

“看將軍府倒了，就迫不及待地?cái)嘤H；看相府富貴，就妄圖攀附，你還真會(huì)見風(fēng)使舵啊！”

這些話，莫說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即便是私下說，也極其傷人。

尤其是，當(dāng)著將軍府人的面。

朱顏難堪到打哆嗦，她這些年被將軍府保護(hù)得太好，整天吟詩賦詞，傷春悲秋，端的是一副柔弱的深閨女子模樣，哪里遭過這種打擊？

她“哇”一聲哭了，不敢罵齊子瑞，卻沖著駱笙一行人恨恨地說：“你們可滿意了？”

駱笙氣得頭昏，說道：“我養(yǎng)了你八年，竟不知道你是個(gè)不知羞恥的，竟然上趕著給人家做妾！”

“還不是你們的錯(cuò)？你們?yōu)槭裁床唤o我早點(diǎn)議親？”

朱顏掩面往相反的方向跑去，玉蓮從小廝的拳頭下逃出來，一瘸一拐地追她。

謝歲穗看著遠(yuǎn)去的那主仆倆，說道：“三哥，明明是那些人奚落她，她為啥恨我們？”

謝星朗聳聳肩：“因?yàn)槌远ㄎ覀儗λ?，因?yàn)楹尬覀儯杀颈容^低！”

制使又嗤了一聲，朱大小姐在京城基本完了。

駱笙嘆了一口氣，說道：“走吧！”

制使前面帶路，謝星暉知道他是四皇子的人，悄悄說道：“前幾日我與二弟在天牢里，聽到二叔與祖父說，盛陽伯府的次子余塘乃天命神授，有問鼎天下之姿?！?

制使沒吭氣，繼續(xù)往前走。

謝星暉自動(dòng)落后，仿佛剛才一句話不過是風(fēng)的呢喃。

謝歲穗知道，在四皇子跟前給余塘上個(gè)眼藥，余塘蹦跶不了幾天了。

在寧國公府外集合，謝星暉等人坐在路牙子邊，用巴掌寬、兩丈長的綁腿，把雙腿褲筒綁扎起來。

駱笙細(xì)心地幫謝歲穗綁好，大手在她頭上摸了兩下，眼圈兒有些紅。

路人對此很好奇。

“他們?yōu)槭裁窗淹冉壠饋恚俊?

“一是走路利索，再者，長途跋涉，綁腿后腿不容易腫脹疼痛?！?

“行軍打仗有經(jīng)驗(yàn)的人才懂得喲?！?

……

很快，一隊(duì)押解差役過來，恭敬地給高太尉行禮，簡短說了幾句，便接手了前寧國公府、前將軍府的一族流犯。

領(lǐng)頭的差役，人高馬大，一身彪悍之氣。

“謝氏一族聽著，我是五城兵馬司抽調(diào)過來的押解隊(duì)長，薄衛(wèi)。所有流放人員，必須輕裝簡行，不得攜帶金銀細(xì)軟、食物等！膽敢違逆，就地格殺！流放之地，蠻荒煙瘴之地！”

他話落，小沈氏問道：“薄大人，我公爹和相公都有重傷在身，可否趕兩輛馬車？”

薄衛(wèi)冷冷地笑了：“要不要給你們安排八抬大轎？再拉上一輛銀車，配上八個(gè)廚子？”

聽著就不是好話，謝流煙皺著眉頭，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娘，你少說幾句?！?

府里的一切已然充公，別說馬車，一塊木板也不行。

受傷了？叫家里人背著。

另外，丫鬟仆婦，一律重新發(fā)賣，發(fā)賣所得全部充公。

走之前，各房扭臉，再看一眼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國公府，睹物思情，剜心傷悲。

謝流煙神情呆滯，心中一片茫然。

金手指提前三天預(yù)要流放，她立即去尋齊玉柔幫忙。她從未懷疑過齊玉柔，從沒想到會(huì)被齊玉柔拋棄。

玉柔是故意躲避，還是不知道寧國公府被抄家流放？

古代不同于二十一世紀(jì)，女子想脫離家族自立門戶太難了，流放路上逃跑，更是瞎說。

現(xiàn)在的她，臉上刻了字，再想逃跑更難。

她想不通，齊玉柔為何不管她？前世今生她可都是齊玉柔最鐵的閨蜜啊！

高太尉和薄衛(wèi)看著謝家人，老沈氏和二房驚惶失措，都伸長脖子盼著齊相來救他們。

三房和旁支族人哭哭啼啼，怨天恨地。

而大房即將軍府的人，冷靜得不像話，忙而不懼地埋頭苦吃燒雞、雞蛋。

莫名好笑，卻又叫人生出一些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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