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尊塔內(nèi),守拙的聲音如萬古磐石,在王騰的心海中緩緩沉淀:“在你踏足那片古天庭的廢墟之前,還有一物,你必須取回。那是初代輪回之主,為他的繼承者留下的最后一份遺產(chǎn),也是一份……渡過終末之海的資格。”
王騰心神一凜。
他剛剛鑄就第一座道壇,正是心力交瘁,根基未穩(wěn)之時,卻沒想到守拙會在此刻提出新的要求。
“何物?”他問。
“一艘船?!笔刈镜幕卮鸷喴赓W,“它的名字,叫‘渡界方舟’?!?
渡界方舟。
這四個字仿佛蘊含著某種跨越紀(jì)元的魔力,讓王騰那因力竭而略顯黯淡的神魂都為之一振。
“此舟,是唯一能安全航行于‘歸墟’的至寶。”守拙繼續(xù)道,“歸墟,是宇宙的終點,是法則的墳場,也是通往舊日天庭的唯一航路。沒有方舟庇護,即便是真神之軀,也會在踏入歸墟的瞬間被磨滅成最原始的粒子?!?
王騰明白了。
這不僅是一件信物,更是一把鑰匙,一把通往最終戰(zhàn)場的鑰匙。
“它在何處?”
“一處絕地,名為‘萬古船冢’。”守拙的聲音里透出一絲凝重,“那里是無數(shù)紀(jì)元以來,所有在星海中隕落、迷航的戰(zhàn)船最終的歸宿。怨念、詛咒、破碎的殘魂……它們匯聚成了一片永不平息的死亡風(fēng)暴。方舟,就沉睡在那片風(fēng)暴的核心。”
話音剛落,王騰正欲動身,神魂深處卻陡然泛起一陣刺骨的寒意。
他猛地抬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度尊塔的壁壘,望向了無垠的黑暗宇宙。
就在剛才那一瞬,他清晰地感知到了兩股截然不同、卻同樣浩瀚無匹的意志,從宇宙的遙遠兩端投來了窺探的目光。
一股,充滿了腐朽與終結(jié)的死寂,熟悉得讓他厭惡。
是腐朽之主。
而另一股,則更加古老、冰冷、刻板,仿佛是由無數(shù)天條戒律凝聚而成的無情法眼,不帶絲毫情感,只有審視與裁決。
舊日法統(tǒng)!
這兩股意志一觸即收,快得仿佛是錯覺。
但王騰知道,不是。
他建立道壇,將輪回的秩序釘入現(xiàn)實宇宙,終究是驚動了這些盤踞在時光長河盡頭的古老存在。
他們,在看著自己。
一股強烈的緊迫感攥住了他的心臟。
必須盡快!
在這些存在做出實質(zhì)性的反應(yīng)之前,他必須拿到渡界方舟,掌握主動權(quán)。
“我去了?!?
王騰沒有多,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消失在度尊塔內(nèi)。
他沒有依靠星圖,也沒有辨認方向。
眉心處,那枚代表著輪回權(quán)柄的豎眼悄然睜開。
眼前的宇宙頓時變了模樣,無數(shù)因果之線交織成網(wǎng),而在那繁復(fù)網(wǎng)絡(luò)的極遠處,有一片區(qū)域呈現(xiàn)出死寂的暗紅色,充滿了斷裂、混亂與終結(jié)的氣息。
那里,就是萬古船冢。
循著輪回之眼的指引,王騰撕裂虛空,一步踏出。
周遭的星光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無數(shù)龐大到超乎想象的艦船殘骸,如同一座座漂浮的山脈,靜靜地懸浮在這片虛空之中。
有的被攔腰斬斷,切口平滑如鏡;有的則布滿了猙獰的爪痕與炮孔,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曾經(jīng)的慘烈。
金屬的銹蝕味與能量逸散的刺鼻感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的、令人作嘔的氣息。
這里沒有聲音,卻比任何地方都要嘈雜。
“吼!”
就在王騰踏入的瞬間,一道無形的精神咆哮轟然炸響。
緊接著,整片船冢都“活”了過來。
無數(shù)扭曲的、半透明的影子從那些殘骸中升騰而起,帶著無盡的怨恨與瘋狂,化作一片灰色的-->>靈魂潮汐,朝著王騰這個唯一的生者席卷而來!
這些都是在戰(zhàn)船隕落時,未能進入輪回的殘魂,被困在此地?zé)o盡歲月,早已喪失了所有理智,只剩下吞噬一切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