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也沒有心理準(zhǔn)備,會有一天見到生父。
更沒想過,生父竟然是一位高級領(lǐng)導(dǎo),還是好兄弟的岳父。
該說世界太小?
還是圈子太?。?
“這張照片,爸一直留著,也是咱們?nèi)谌耍ㄒ坏囊粡埡嫌??!?
蘇玉良小心翼翼的上前,握著早就被他翻看無數(shù)次,有些飛邊的黑白照片。
李臣看向照片,他愣住了。
他有這張照片,但照片只有兩個人,他媽媽抱著他,而另外一邊被撕掉了。
現(xiàn)在看到的,是完整的照片。
可是完整的照片,有什么用呢?
自己沒有一段完整的童年,也沒有一個完整的家,甚至沒有家。
“我媽的墳,我每年都會去?!?
李臣眼圈泛紅,拿著這張照片,撫摸著照片里面穿著樸素甚至帶著補丁衣服的年輕婦女。
“她的墳小小的,左右不過一米寬,從地上數(shù)到墳頭,不過五十公分而已?!?
“我媽就在那里,長眠?!?
“后來我上墳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水果,有不是我?guī)サ募堝X?!?
“但我問過舅舅,他也說不知道是誰?!?
李臣抬起頭,滿臉淚水的看向蘇玉良。
“蘇書記,是您嗎?”
蘇玉良也是滿臉的淚水,淚水已經(jīng)模糊了他的雙眸。
他用力的點頭,卻又無力的低頭。
“是!”
“從2001年之后,我每年都會去,但都沒遇到過你?!?
“哪怕在七月半,哪怕在正月十五那天送燈,我也沒遇到過你。”
蘇玉良開口,語氣帶著遺憾,又透著期盼。
“2001年啊?!?
李臣笑了笑,點了點頭。
“我媽是1981年去世的,二十年之后,你來祭拜?!?
“蘇書記,2001年之前,你為什么不去?”
“按照您的履歷,2001年以前,您就已經(jīng)是正廳級干部了。”
“是因為什么?”
蘇玉良面對李臣的質(zhì)問,無以對,默默垂淚。
有些話,說不得,說了傷人心。
李臣再次點了點頭,不再問這個了。
他要的答案,注定是得不到的。
“我媽死之前,發(fā)高燒,渾身都是汗,燒到了42度,她一直念叨著一句話,您想知道嗎?”
李臣盯著蘇玉良的眼睛,問。
蘇玉良渾身一顫,思緒不禁回到三十年前,想到了那個名叫秀芬的女孩,李秀芬,很土卻也很樸素。
“她…說什么?”
蘇玉良仿佛被抽干全部的力氣,鼓起勇氣,問了出來。
“她說,秀芬不悔?!?
李臣盯著蘇玉良,緩緩?fù)鲁鲞@四個字。
“秀芬不悔?”
蘇玉良呢喃著四個字,眼中的淚水再次迸發(fā)出來,再也控制不住。
“秀芬不悔,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