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被安置于臨時氈房,青壯經(jīng)篩選,合格者補入軍中,余者編入勞力隊,參與軍寨營建。
除流民外,常氏糧行護衛(wèi)隊,李家、羅家等本地富戶送來的青壯們,已決定要在軍寨落戶,不僅自己轉入軍籍,而且正月后,家眷趕來。
年前放歸的幽州廂軍,也從二月中下旬起陸續(xù)如約返寨,窮困人家舉家搬遷,家境好的帶來了三兩伴當,那是家里雇來幫他們干活的……
果然如年前所料!
開春后,鐵血軍寨的人數(shù)急劇暴增。
流民隊伍如潮水般持續(xù)涌來,驟然激增的人口,于鐵血軍寨而,既是機遇,又是挑戰(zhàn)。
老保長與諸葛風等人雖忙得腳不沾地,但軍寨早已今非昔比。歷經(jīng)數(shù)月經(jīng)營,一套高效的管理體系已初步成型,安置之事竟也有條不紊。
妥善安置后,勞動力被迅速甄別、編組,各歸其位:
近期墾荒備耕,為第一要務:
最大批勞力,多半是健壯男丁與能扛粗活的婦人,被編入墾荒隊。經(jīng)驗豐富的老農(nóng)帶隊。
先清掃殘雪,再丈量寨外無主荒地,由新任農(nóng)曹佐史何方帶人統(tǒng)計造冊。
隨后,眾人揮鋤揚鎬開墾生土,將早已漚熟的農(nóng)家肥勻入田中,為開春播種做最緊要的鋪墊。
工坊與少青隊并行:
那些心靈手巧的婦人被分入被服、制革、編織等工坊,各展其長;
半大的小子們則統(tǒng)一編入“少青隊”,由傷殘老兵帶領操練,既練簡單軍事動作、養(yǎng)紀律意識,每日還需到新開學堂識文斷字。
此外,巡邏放哨、照料軍馬等輔助活計也由他們承擔,既是約束少年郎,又是儲備后備力量。
營建不輟固根基:
另一支隊伍由精壯勞力與有手藝的工匠組成,專攻軍寨擴建加固。亂世之中,邊寨便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核心主寨、前后甕城及附屬寨墻的磚石工地上,夯土號子、鑿石聲、搬運材料的呼喊聲交織,晝夜不息,一派興旺。
人口激增也倒逼管理升級,許多有能者被破格提拔:
學堂總教授朱俊升為戶曹副使,協(xié)助老保長打理戶籍;
表現(xiàn)突出的何方兼任農(nóng)曹佐史;
就連從幽州招募的讀書人、良家子,及流民中嶄露頭角的機敏之人,也紛紛被任為各曹副使、書佐。
這般“有能者上”的機制,徹底點燃了所有人的干勁——落戶不久的人看到了安身與上升的希望,人人賣力,軍寨上下透著股蓬勃生機。
正值此際,秦猛正籌劃借士氣高漲,辦一場軍寨內(nèi)部的營隊競技大賽,既為篩選精銳,也為檢閱軍隊,更為即將到來的邊軍大比預熱。
可計劃剛定,一位不速之客來了,打亂了全盤部署。
來者是東面五十里外雙塔城寨的雷牙營副將陳良,他顯然聽聞了南河城寨的巨變,快馬加鞭只為求援。
軍寨官署,酒宴上,陳良對著秦猛大倒苦水,目光又殷切地掃過作陪的老熟人趙平與周揚。
“秦統(tǒng)領,趙兄,周兄!你們是沒見識過雙塔那個監(jiān)鎮(zhèn)官楊秋興的德行!
此獠仗著幽州楊家勢大,克扣軍餉、倒賣物資、欺壓良善,無所不用其極,比那孫仁還要惡毒幾分!”
他越說越憤慨:“過往商隊要繳重稅,不然就扣上通匪的罪名;城寨內(nèi)百姓更慘,苛捐雜稅多如牛毛,逼得好些人賣兒賣女!
他甚至縱容小舅子,強占軍戶的軍功田!何知寨為人剛正,這些年沒少跟他理論掰扯,幾乎撕破臉,幾次奏報帥司,卻都石沉大海!
遲遲無法解決,我雷牙營的弟兄們早憋了一肚子火,百姓更是快被逼得沒活路了!再這么下去,邊寨內(nèi)部生亂,韃子一來,咱們拿什么擋?
秦統(tǒng)領,趙統(tǒng)領,你們能幫魏知寨除了孫仁,萬望也伸伸手,幫兄弟拔了楊秋興這顆毒釘!”
秦猛聞,第一念頭便是婉拒,連番動作已夠招搖,再動楊秋興,極易引幽州方面惱羞成怒。他這邊擴軍練兵才剛起步,不宜冒險浪戰(zhàn)。
可邊上趙平的暴脾氣早已按捺不住了,濃眉一揚,聲若洪鐘:“陳副將這話,正合我意!鏟除這等國蠹民賊,本就是我輩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