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江程推開,嗓音宛如被砂紙碾過:
“今天心情不好,你們先回吧。”
江程沒見過顧淮野這樣——
頹然、陰郁,仿佛有什么東西在他胸腔里撕扯,將他一貫的肆意張揚碾得粉碎。
從小到大,顧淮野都是他們這群人中最桀驁的那個,眉眼間永遠(yuǎn)帶著倨傲的鋒芒。
接手顧氏后,更是強勢冷厲,手段狠絕,商場上無人敢觸其逆鱗。
可此刻的他,竟像是被什么釘住了心臟,連呼吸都透著一股壓抑的痛感。
“顧哥,”江程微微傾身,語氣壓低,認(rèn)真了幾分,“你t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和敘白聽不得?”
顧淮野垂下眼簾,忽然低笑一聲。
下一秒,他驟然直起身,雙手撐在沙發(fā)背上,周身氣場驟然變得鋒利逼人,仿佛剛才的失態(tài)只是錯覺。
“我能有什么事?”
他勾了勾唇,笑意卻不達(dá)眼底,目光掃過包廂里那些精心打扮的女人,眼底劃過一絲厭煩。
“她們,太垃圾。”
他修長的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著空酒杯,眼神深邃而涼薄。
“今天,沒興趣?!?
江程和沈敘白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浮現(xiàn)出一絲無奈。
——這局不是他自己組的嗎?能不能想個好點的理由?
大半夜的一個電話把人從溫柔鄉(xiāng)里拖出來,他照例安排了一群明艷動人的美女,叫上了幾個會來事的小弟,酒也開了最貴的。
結(jié)果就這?
才坐半小時,顧淮野就冷著臉說“沒興趣”?
不對勁。
沈敘白手指敲了下酒杯,低聲道:
“先撤?”
江程意會,抬手一揮,懶散道:
“那今天先散了吧,改天再聚?!?
顧淮野不想說的事兒,他們是問不出來的。
包廂里原本熱絡(luò)的氣氛驟然一滯。
精心打扮的美女們笑容僵在臉上,手里端著的酒頓時不香了。
尤其是幾個新來的,原本還指望今晚能攀上點關(guān)系,現(xiàn)在只能不甘心地站起身,踩著高跟鞋悻悻離開。
酒保和服務(wù)生也面面相覷——
顧總每次來都是大手筆,光是開酒提成就夠他們小半個月的工資,結(jié)果今晚才剛開了個頭,就戛然而止?
可惜了。
江程最后瞥了眼顧淮野,對方仍舊靠在沙發(fā)里,指間夾著煙,煙霧繚繞間,那雙黑眸冷得滲人。
真是見了鬼了
他搖搖頭,關(guān)門離開。
等所有人都離開后,偌大的包廂驟然安靜得只剩玻璃杯碰撞的清脆聲響。
顧淮野靠在真皮沙發(fā)里,修長的手指扣著水晶杯。
一杯接著一杯,烈酒滑入喉嚨,卻燒不散那股沉在心底的躁郁。
一個小時后。
濃烈的酒氣侵占了每一寸空氣,連呼吸都帶著灼人的醉意。
他半仰在沙發(fā)里,黑襯衫的領(lǐng)口微敞,鎖骨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白。
指尖的煙早已燃盡,只余一截灰白的煙蒂搖搖欲墜。
酒精侵蝕了他的理智,視線也變得模糊。
恍惚間,他竟看到了一道纖細(xì)的身影。
女人?
呵,他的地盤,誰不知道他的規(guī)矩?
顧淮野最討厭主動往上貼的女人,更厭惡那些帶著目的、故作姿態(tài)的算計。
而這個敢單獨出現(xiàn)在他包廂里的女人——
真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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