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內(nèi)的每一位賓客,靜若寒蟬。
所有人表情僵硬地看著癱坐在地的厲爵,以及那個負(fù)手而立,神情淡漠的蘇晨。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名為尷尬的劇毒。
厲爵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敬畏與羨慕,而是赤裸裸的譏諷!
每一道目光,都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地扎在他的自尊心上。
“你口中的那個傳奇……正是在下?!?
蘇晨那平淡的聲音,如同最惡毒的魔咒,在他腦海中反復(fù)回響,將他身為省城第一大少的所有驕傲,碾成了最卑微的塵埃。
他完了。
今晚過后,他厲爵,將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省城太子,而是一個十足的蠢貨。
一個吹捧自己死敵,還花了五百萬買了一件贗品的世紀(jì)級蠢貨!
不!
絕不能這樣!
一股極致的怨毒,從厲爵的心底最深處瘋狂滋生,支撐著他那幾乎要散架的身體。
他顫抖著,強(qiáng)撐著從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爬了起來。
他沒有再去看蘇晨哪怕一眼。
因為他知道,只要再看一眼,他心中的理智將會徹底失控。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早已凌亂不堪的白色西裝,深吸一口氣,一步一步,走向了主位上的林正南。
“林爺爺?!?
厲爵對著林正南,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態(tài)放得極低。
“晚輩……晚輩今晚喝多了,酒后失態(tài),沖撞了您老人家,也擾了您的壽宴?!?
“那幅贗品,是在下眼拙,還請林爺爺恕罪。改日,晚輩一定親自登門,奉上厚禮,向您賠罪?!?
他將所有的過錯,都?xì)w結(jié)于“酒后失態(tài)”和“眼拙”。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是道歉,也是在為自己找回最后一絲顏面。
在場的所有賓客,誰都聽得出來,他這是在向林正南求救,希望林家這位主事人能看在省城厲家的面子上,站出來說句場面話,幫他把這個臺階下了。
然而。
林正南是何等人物?
他活了七十多年,什么樣的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
厲爵這點(diǎn)小心思,在他面前,如同三歲孩童的把戲。
他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里,沒有半分溫度。
“厲家的小子,年輕人,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他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隨即擺了擺手。
“坐下吧,別站著了?!?
僅僅兩句話,再無多余的表示。
這種看似寬宏大量的原諒,實(shí)則是最極致的冷漠。
他不追究,是因為不屑。
他讓厲爵坐下,是因為他已經(jīng)懶得再看這場鬧劇。
這比任何直接的懲罰,都更讓厲爵感到屈辱和絕望!
這意味著,在林正南這位江市泰山北斗的眼中,他厲爵,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與之平等對話的資格!
厲爵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臉上的血色,在這一刻,徹底褪盡。
他僵硬地轉(zhuǎn)過身,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宴會廳最不起眼的那個角落。
之前還對他眾星捧月,諂媚不已的高偉父子,以及那些所謂的狐朋狗友,此刻都像躲避瘟神一樣,遠(yuǎn)遠(yuǎn)地避開了他,生怕沾染上一點(diǎn)晦氣。
偌大的角落里,只剩下厲爵一個人,孤獨(dú)地坐在陰影之中-->>。
他低著頭,沒人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但那雙死死攥緊,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根根泛白的拳頭,卻暴露了他內(nèi)心那即將吞噬一切的滔天恨意。
他緩緩地,從口袋里掏出一部造型奇特的手機(jī)。
手機(jī)通體漆黑,沒有任何品牌標(biāo)識,屏幕亮起后,也沒有任何常規(guī)的應(yīng)用程序。
只有一個黑色的火焰圖標(biāo),在屏幕中央,靜靜地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