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到此刻，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他用一個年輕人的提升，來撬動整個溫州官場的舊有秩序，為這潭死水，注入了一股無限的活力！
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在不久的將來，整個溫州府的官場風(fēng)氣，都將因此而煥然一新。
那些混日子的，要么拼命做事，要么就只能被這股洪流無情地淘汰。
而杜彥，此刻也終于明白了伯爺?shù)纳钜狻?
他不是在給自己升官，他是在用自己，給天下所有懷才不遇的寒門士子，點燃一盞希望的燈！
他感覺到自己肩上的擔(dān)子，瞬間重了千百倍。
他承載的，不僅僅是陸明淵的信任，更是無數(shù)人的期盼。
他不能??！
也絕不會敗！
一股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在他胸中激蕩。
他再次上前一步，對著陸明淵深深一揖，聲音激動而微微顫抖。
“伯爺之恩，杜彥粉身碎骨，無以為報！”
“下官在此立誓，港務(wù)清吏司，必定成為伯爺手中最鋒利的劍。”
“為溫州數(shù)百萬百姓，披荊斬棘，開辟出朗朗乾坤！”
“若有違此誓，天誅地滅！”
陸明淵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要的，就是這股氣！
他緩緩起身，走到杜彥面前，親手將他扶起。
“很好。”
他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拍了拍杜彥的肩膀，然后轉(zhuǎn)身，目光掃過堂下神色各異的官員。
“都聽明白了？”
“下官……明白！”
眾人心中一凜，齊聲應(yīng)道，聲音卻參差不齊，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
“明白就好?！标懨鳒Y揮了揮手。
“都散了吧，記住今日的話。”
“從今天起，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人在自己的位子上無所事事?！?
眾官員如蒙大赦，紛紛躬身行禮，然后倉皇地退出了大堂。
他們知道，從今天起，溫州的天，真的要變了。
待所有人都離開，大堂內(nèi)只剩下陸明淵、裴文忠和杜彥三人。
裴文忠看著自己的學(xué)生，心中感慨萬千。
他上前一步，鄭重地對著杜彥整了整官帽，語重心長地說道。
“杜彥，伯爺將如此重任交給你，是你的造化，也是你的考驗?！?
“往后行事，務(wù)必三思，戒驕戒躁，切莫辜負了伯爺?shù)钠谕！?
杜彥眼眶一熱，他知道，老師這是在敲打他，也是在保護他。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對著裴文忠深深一揖。
“恩師教誨，學(xué)生永志不忘。無論學(xué)生將來身在何位，永遠都是恩師的學(xué)生?！?
“好，好??！”裴文忠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陸明淵看著眼前這師生情深的一幕，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他知道，裴文忠的心結(jié)，已經(jīng)徹底解開了。
“文忠，你的心胸，我很滿意?！?
陸明淵開口道。
“你若因此嫉妒杜彥，那你便不配做我的左膀右臂?！?
“記住，鎮(zhèn)海司是一個整體，你們二人，一個是我的錢袋子，一個是我的糧袋子，缺一不可?！?
“我希望看到的，是你們二人戮力同心，而不是互相猜忌?！?
他看著杜彥，又道。
“你也不要有任何顧慮。在鎮(zhèn)海司，在整個大乾官場，你杜彥，永遠都是他裴文忠的學(xué)生。”
“這層關(guān)系，是你最大的護身符，也是你日后行事的底氣。明白嗎？”
裴文忠心中一動，眼角淚光閃爍！
他如何聽不出這番話是說給他聽的？
即便杜彥以后走得再高，他也是裴文忠的學(xué)生，這一層關(guān)系不會變，他陸明淵也不會忘記！
杜彥和裴文忠聞，心中劇震，雙雙跪倒在地。
“伯爺深恩，卑職（下官）萬死難報！”
“行了，別動不動就跪。”
陸明淵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起身。
“溫州府衙這出戲唱完了，還有一出戲，要去京城唱。”
他走到案前，從一疊文書中抽出一本早已擬好的奏疏。
“這是我為你請功的奏折，明日一早，便會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陸明淵將奏折遞給杜彥。
“吏部的正式任命文書，不日便會下來。”
“到時候，你這個五品郎中，才是真正的名正順。”
杜彥雙手接過那本薄薄的奏疏，只覺得它重逾千鈞。
他知道，這本奏疏送上去，京城之中，又將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
一個三十出頭的五品郎中，足以讓無數(shù)人眼紅。
也足以讓那些恪守成規(guī)的官們，找到攻訐陸明淵的最好借口。
“伯爺……這……是否太過冒險？”
杜彥憂心忡忡地說道。
“冒險？”陸明淵嗤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我陸明淵做事，何曾怕過什么風(fēng)險？”
他踱步到大堂門口，望著外面深沉的夜色，聲音變得悠遠而深邃。
“這道奏疏，是送給京城里那些朋友看的，也是送給那些敵人看的?！?
“我要讓我的老師，內(nèi)閣的徐閣老，兵部的張居正，他們看到。”
“我陸明淵在東南，并非孤立無援，我已經(jīng)有了我的班底?！?
“我更要讓嚴黨那些人，讓那個吏部侍郎裴寬看到。”
“我陸明淵不僅敢殺他的兒子，更敢在我自己的地盤上，肆無忌憚地提拔我的人！”
“他有他的規(guī)矩，我，有我的規(guī)矩！”
“我要用這道奏疏告訴他們所有人。”
“鎮(zhèn)海司，是我陸明淵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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