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看著自己藏匿許久的釵環(huán)細軟被趙彥之毫不留情地搜刮帶走,李憐音只覺得一股邪火直沖天靈蓋,燒得她心肺都要炸開。
強忍著等到趙彥之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她這處廂房的院門外,她那根緊繃的弦終于斷裂。
隨即猛地轉身,目光掃過桌上那套粗糙劣質的茶具。
昔日趙家風光時,她用慣了官窯出的珍品雨過天青瓷,觸手溫潤,釉色如玉。
如今卻只能用這等連尋常富戶都嫌磕磣的貨色。
越想越恨,她一把將桌上那套茶具連同托盤狠狠摜在地上!
“嘩啦——”一聲刺耳的脆響,瓷片連帶著茶水四處飛濺。
原本在偏房候著的丫鬟秋月聽見這駭人的動靜,嚇得一個激靈,趕忙小跑進來。
她原是前院伺候的二等丫鬟,自春桃投奔了李知安之后,府里人手短缺。
加之無人愿來伺候這位日漸失勢又脾氣古怪的新夫人,趙二便將她指了過來。
秋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上前,聲音發(fā)顫:“夫人……您這是怎么了?可有傷著何處?”
李憐音正無處發(fā)泄的怒火瞬間找到了出口。
她猛地抬頭,一雙眼因憤怒而圓睜,指著秋月尖聲斥罵。
“你個作死的小蹄子!怎么伺候的?連主子回來都不知道通稟一聲!你是死了還是聾了!要你這廢物有何用!”
她不敢對趙彥之發(fā)作,滿腹的怨毒和損失金銀細軟的心痛便盡數(shù)傾瀉到這個小丫鬟身上。
在她看來,若是秋月方才機靈點,早早通報,她就能將妝奩藏得更隱蔽些,何至于被趙彥之搜刮一空。
秋月無故被罵,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臉上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委屈萬分。
這趙府上下,如今誰不知道是個空架子。
幾個月發(fā)不出月例銀子,好些有點門路的丫鬟婆子早就偷偷尋了由頭跑了或是自請發(fā)賣出府了。
她若不是無親無故,無處可去,又怎會留在這火坑里,還被派來伺候這動輒打罵的主子。
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也跟著那些人跑了干凈。
李憐音越罵越氣,上前一步,揚起手毫不留情地“啪”一巴掌扇在秋月臉上,厲聲道。
“我看你就是存了壞心,故意想看我的笑話!是不是!你這黑心肝的下作東西!”
秋月捂著臉,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死死咬著嘴唇不敢哭出聲,只能連連磕頭。
“奴婢不敢,奴婢萬萬不敢啊夫人,奴婢方才是在偏房里歇息,實在未曾聽到大人回來的動靜……求夫人息怒……”
誰家下人這么晚了還要守著等著給主子通報。
再說了她又不知道李憐音藏了銀子,今夜卻要遭受這無妄之災。
發(fā)泄了一通,李憐音胸中的惡氣稍平,但疑慮又起。
這趙彥之這么晚回來,身上好像還有些酒氣,難不成是去喝酒去了。
她喘著粗氣,盯著跪在地上的秋月,冷聲道。
“罷了,滾起來,明日一早,你去給我打聽打聽,他今日出去究竟見了誰,做了什么事。”
她實在想不通,趙彥之這個戶部侍郎當?shù)萌绱烁C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