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瀾看看穆翎,輕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如此,打擾穆兄和沈姐了?!?
去高家赴宴自然不能隨隨便便就去,謝安瀾還是回府換了身衣裳隨便將給穆翎的卷宗也帶了回去,然后才出門與穆翎回合。雖然是在孝期,不過上門做客畢竟不能穿著一身守孝的衣服過去,穆翎換上了一身繡著淺色云雷紋的白色衣衫,身上并沒有什么配飾看上去倒有幾分翩翩公子的味道。如果不是這次舉辦宴會的是高家,穆翎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陪沈含雙參加這個宴會的。畢竟孝期上門做客,也是對主人的沖撞和不敬。不過穆翎知道,高家并不在乎這個。早年戰(zhàn)事頻繁的時候,高家?guī)缀趺磕甓荚谑匦?,難不成就什么都不用做了?是以,武將之家與尋常人家都并不太講究這些,守孝,心誠為重。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像讀書人一樣三年無所事事什么都不用做的。若是突發(fā)戰(zhàn)事,難道定遠(yuǎn)侯能我要在家守孝不能上戰(zhàn)場?
謝安瀾倒是換了一身淺藍(lán)色衣衫,她扮男裝的時候看著年齡更,穿著太過艷麗的顏色反倒是顯得男身女相。是以穿女裝的時候謝安瀾不拘色彩大多卻還是喜歡艷色,但是穿男裝倒是一貫素凈的很。
兩人對視一眼,相視一笑。與沈含雙回合之后才一到前往高家。沈含雙顯然也是特意裝扮過得。她穿著一件淺紫色繡芙蓉花織金長裙,臂間挽著一條桃色披帛,一頭柔順的秀發(fā)挽起一個別致的髻,發(fā)髻間簪著鑲寶石蝴蝶戀花流蘇銀步搖,風(fēng)流雅致,一顰一笑宛如仙子。
“穆翎哥哥,謝公子?!?
穆翎點點頭,道:“走吧?!?
俗話女為悅己者容,沈含雙如此精心的裝扮卻沒能換來穆翎的贊賞,沈含雙顯然略有些失望。對著謝安瀾面前笑了笑,跟在穆翎身后上了來時的馬車,謝安瀾則跟著穆翎一起上了穆家的車。
馬車?yán)铮x安瀾撐著頭靠著車窗道:“穆兄,你若是不愿意去直接跟沈姐便是了。何況你如今原本就不方便,想來沈姐也不至于就生氣了。又何必……”他若是還沒看出來穆翎在跟沈含雙鬧別扭,她就傻了。抬手拍拍自己的腦門,她也真是傻了,人家情侶鬧別扭,她夾在中間算怎么回事啊?
穆翎道:“無衣可是對我與沈姐如今的關(guān)系有什么誤會?”
“誤會?”謝安瀾一怔,不解地望著穆翎。難不成你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還有什么問題不成?
穆翎垂眸道:“眼見未必是真?!?
謝安瀾道:“但是,眾口鑠金。”
穆翎唇邊面前勾出一抹笑意,“但是,我是男人?!?
瞪著穆翎許久,謝安瀾方才慢慢吐出兩個字,“人渣?!?
穆翎也不在意,淡淡道:“無衣不覺得,太巧了么?這么幾年,她有無數(shù)次機(jī)會可以告訴我真相。為什么偏偏是現(xiàn)在?”
謝安瀾偏著頭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來什么,好一會兒才問,“如果是誤會,你要怎么辦?”
穆翎淡淡道:“我不知道?!?
“……”
高家果然十分熱鬧,高夫人不僅沒有因為穆翎的到訪而不高興,反倒很是熱情的親自迎出了大廳。高家的男人出了高齊一門上下都在戰(zhàn)場上,穆家捐獻(xiàn)給朝廷的那筆錢大多也會用在邊關(guān)這是穆家之前就跟朝廷好了的。高夫人自然是對穆家十分感戴。
“晚輩冒昧來訪,還望夫人恕罪。”等到沈含雙見過了高夫人,穆翎才上前恭敬地道,身后的下人奉上了兩個盒子,是穆翎和謝安瀾分別為高家姑娘準(zhǔn)備的賀禮。既然是來參加人家的壽宴,準(zhǔn)備賀禮自然是免不了的。
高夫人笑道:“哪里,穆公子如今一個人在家里,還是多出來走動走動得好。”
高夫人并不是一個十分美麗出眾的女子,如今上了年紀(jì)眉宇間倒是更多了幾分雍容和藹。不過也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很堅韌而且豁達(dá)的女子。高家在高夫人嫁過來的時候并不是只有這么一點人的,那時候定遠(yuǎn)侯的父親尚在,家中一個叔叔,幾個堂叔堂伯。同輩的也還有好幾個堂兄堂弟,只是那時候邊關(guān)動蕩,戰(zhàn)事連年。高家的人戰(zhàn)死沙場的不在少數(shù)。雖然沒有自己的丈夫
,但是這樣的等待其實也是無比的熬人的,高夫人一邊要擔(dān)心自己丈夫的安危,一邊要照顧整個高家的孤兒寡母,如今還能將自己的嫡長子再一次送上戰(zhàn)場,這樣的人生不夠豁達(dá)堅韌的女子只怕是撐不住的。
“這位公子…可是謝公子?”高夫人看著謝安瀾,有些好奇地笑道,目光中卻帶著善意和溫和。京城里那些亂七八糟的傳她也聽過,不過卻并不放在心上。
謝安瀾拱手道:“晚輩冒昧不請自來,還請夫人見諒。”
高夫人笑瞇瞇地道:“好,好孩子,長得可真俊。若是我們家二有謝公子半分乖巧,我便放心了?!?
想起高胖那山一般的身軀和“蠢真”的模樣,謝安瀾心中抽了抽。面上卻是一派真誠,“定遠(yuǎn)侯和少將軍都是在世英豪,二公子將來定然也是青出于藍(lán)。”
不管這話是真是假,高夫人總還是高興的。連聲囑咐謝安瀾不必拘束,好好玩兒。
見過禮,謝安瀾和穆翎被管事領(lǐng)著去了前院,沈含雙則留下來被人領(lǐng)去了閨中女子們聚集的地方。
高家的府邸面積不,不過比起一般官宦人家的亭臺樓閣假山蓮池景致優(yōu)雅,高家就顯得要粗獷得多了。前院與后院相隔的原本應(yīng)該是花園的地方,是一個極大的演武場。演武場周圍有些景致點綴,但是在讀書人看來卻是有些不倫不類的感覺。定遠(yuǎn)侯府卻沒有人在意這個,顯然是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謝安瀾和穆翎到了的時候,就看到一群公子少年都坐在演武場邊上飲酒談笑,不遠(yuǎn)處的場中兩個人正在切磋武藝。高裴和高齊作為主人自然要在一邊待客。不過高裴氣勢太強,尋常人也不敢去招惹他。倒是高齊的狐朋狗友不少,有他在氣氛倒也不至于冷淡。
“穆兄,這位…謝公子,多有怠慢,請坐?!备吲崾紫瓤吹搅藘扇耍谅暤?。
穆翎拱手道:“多謝?!?
高齊見狀也想要湊過來,卻被狐朋狗友抓住不放,于是又是一番笑鬧,倒是十分熱鬧。
高裴雖然看著冷峻,卻是個十分細(xì)心的人。知道如今穆翎還在孝期,將兩人引到場邊較偏僻安靜的地方坐下,又讓人將桌上的酒水都撤了,只上了茶水和點心。賓主落座,高裴打量了謝安瀾幾眼道:“這位便是名聞京城的無衣公子?幸會?”
謝安瀾抽了抽嘴角,名聞京城?在心里盤算高裴這話到底是不是嘲諷,但是看看高裴神色冷峻,眼中也沒有什么別的情緒。所以…他是認(rèn)真這么認(rèn)為的?
輕咳了一聲,謝安瀾道:“高將軍重了,高將軍才是真正的名動京城,在下這……?!?
高裴眼底浮現(xiàn)一絲極淡的笑意,“無衣公子能將偌大的穆家打理的井井有條,便是這一點就足以名動京城了?!蹦吕咸珷斖l`期間,謝無衣這個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突然接手穆家竟然也沒有弄出什么紕漏,反倒是讓穆老的喪禮辦得絲毫不錯,這份能力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F(xiàn)在還有不少人暗暗猜測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謝無衣是不是穆老太爺一直隱藏在暗處的暗棋呢。要不怎么穆老太爺剛要不行了,謝無衣就出現(xiàn)了。謝無衣一出現(xiàn),穆翎就敢毫不懷疑的將穆家交給他打理?沒有關(guān)系只怕也沒有幾個人敢相信。
“謝公子這份能耐,若是有意從軍將來也是前途無量?!备吲岬馈\娭懈移锤覛⒌娜瞬簧?,精通兵法的人也不少,但是善于打理這些事情的人才卻是少之又少。多半還都是朝廷的官,武自古就不合,做起事情來很是不便。
謝安瀾忍不住咳嗽,“高將軍抬舉了,在下……”
“聽無衣公子身手也十分不錯。”高裴道。
謝安瀾摸摸鼻子,決定不話了。
穆翎淡淡一笑,抬手拍拍謝安瀾的肩膀道:“高將軍就別捉弄無衣了,他年紀(jì)還呢。”
高裴微微挑眉道:“在下并未戲,無衣公子若是有意從軍,高家軍歡迎之至?!?
“多謝高將軍?!敝x安瀾舉杯道:“在下志不在此,只怕辜負(fù)將軍美意?!?
高裴略有些失望,倒也不在意,“無妨,不準(zhǔn)是緣分未到?!?
三人正話時,高胖已經(jīng)擺脫了狐朋狗友湊了過來,“大哥,你們在什么了?”
高裴側(cè)首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今天該做的功課還沒做完?!?
高胖一噎,道:“這個…今天不是妹的生辰么?”
高裴點頭道:“所以,今天的留到明天一起做?!?
“……”天要亡我!高胖在心中哀嘆一聲,賊溜溜的眼睛放到了謝安瀾身上驀地睜大了。謝安瀾把玩著折扇,笑容可掬地看著高胖點頭道:“高公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無恙無恙…”高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悄悄瞥了自家大哥一眼,朝著謝安瀾擠眉弄眼。見謝安瀾沒能領(lǐng)會自己的意思,又忍不住往謝安瀾身邊擠了擠,一副欲又止的模樣。高裴額頭上青筋直跳,一手撫額不想再看這個丟人現(xiàn)眼的弟弟。
“有話就好好!”終于忍無可忍,高裴伸手將一個勁兒向往謝安瀾身邊擠的高齊按進(jìn)了身邊的凳子里。高裴看著雖然并不是彪形大漢的體格,在武將中偏于消瘦。但是被他一只手按住的高胖卻連掙扎都省了,胖臉直接貼在桌面上可憐巴巴地望著謝安瀾。
謝安瀾低聲悶咳了一聲,忍著笑意道:“高二公子,有什么話…您就直吧?!?
高胖大臉微紅,“那啥…你知道醉歡姑娘最近可還好不?我寫信給她她為啥也不回???”
“……”你哥要是知道是我給你提供了追求佳人的長期計劃,還不弄死我???
謝安瀾道:“這個…我也離開嘉州很久了?!?
“難道你離開之后就沒有再跟醉歡姑娘通信了么?你不是你當(dāng)醉歡姑娘是姐姐么?你怎么如此無情捏?”高胖一臉鄙視的瞪著謝安瀾。
我跟醉歡姑娘通信也不可能告訴你啊。謝安瀾心中暗道。更何況嘉州距離上雍千里之遙,雖然她確實有跟醉歡保持聯(lián)系,但是這個聯(lián)系絕對不夠緊密。這么久也不過是寫了一封信收到一封回信罷了。謝安瀾摸摸鼻子,很是坦率地認(rèn)錯,“是我這人心性涼薄。”
“知道錯就好,那你回去趕緊給醉歡姑娘寫信哈,別讓她擔(dān)心?!备吲终Z重心長地道。
“沒問題。”謝安瀾十分受教,答應(yīng)的很是爽快。
高胖大臉微紅,“那…你在信里替我?guī)€好唄?”
“…?!敝x安瀾默默地抬頭看向高裴,你弟弟這么單純無邪你知道么?
高裴額頭上仿佛掛了幾條黑線,咬牙切齒地問道:“醉歡姑娘是誰?”
高胖身子一僵,他敢在家里跟他娘鬧得翻天覆地,卻不敢在他大哥面前鬧。好半天,方才鼓起勇氣道:“醉歡姑娘是我的心上人,是高家未來的二少夫人,是你的二弟妹?!?
高裴淡淡瞥了他一眼,卻意料之外的沒有多什么。原本還等待著狂風(fēng)暴雨地高胖倒是被這風(fēng)平浪靜的模樣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呃…大哥,你不罵我?”高胖道。
高裴挑眉,“罵你做什么?”
高胖道:“那你是同意我娶醉歡姑娘了?”狂喜!如果大哥支持他的話,娘就不會反對了。娘不反對的話,爹肯定也就沒話了。
高裴淡淡道:“我同不同意不重要,我覺得,重要的應(yīng)該是那位姑娘同不同意?!?
高胖雄心勃勃地道:“我當(dāng)然會努力的,我一定會感動醉歡姑娘,讓她同意嫁給我做妻子的!”
高裴不以為然的態(tài)度讓他很不高興,“大哥,我是認(rèn)真的!”
高裴點點頭道:“我猜,那位姑娘應(yīng)該也很認(rèn)真的拒絕過你?!?
“……”高胖頓時啞然無語,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重新鼓舞士氣,“那是因為醉歡姑娘覺得我不是認(rèn)真的,我一定會讓她看到我的誠心。我發(fā)誓!”
“用你身上的肉發(fā)誓么?”高裴問,“這么看起來的話,好像沒什么用。從我回來到現(xiàn)在,你非但沒有瘦下來,反倒是又胖了一圈。”
高胖被打擊的眼眶都要紅了,“你胡!陸家那個壞女人還我瘦了!”
“……”陸家的壞女人。
高裴憐憫地拍拍弟弟的肩膀,“她還肯昧著良心安慰你,明她還不算壞?!?
謝安瀾覺得自己憋笑的肚子都要痛了,但是看著高胖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這時候笑出來好像有點不太厚道。正在憋得難受的時候,一道凌厲地勁風(fēng)從演武場上朝著高胖飛了過來。
“心!”高裴一把抓住高齊往后一拉,高胖碩大的身軀也擋住了他想要攔截的方向。
謝安瀾微微瞇眼,右手一翻只聽錚地一聲輕響,直射而來的短刀立刻改了個方向插進(jìn)了身邊不遠(yuǎn)處的假山石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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