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無塵的邀約十分突然，但索性閑來無事，走一走倒也無妨。

姜昭跟著他在菩提空間里溜達(dá)。

“姜施主與佛有緣。”

鏡無塵率先開口，“我略懂唇語，看到了你跟蕭施主和上官施主的對話?！?

“好哇！你抄襲！”姜昭假裝憤怒地指責(zé)，“我就說明明你一開始準(zhǔn)備跟那些人一樣找來找去呢，怎么一抬頭還加入我們了！”

鏡無塵搖了搖頭，“在場的人那么多，只有我能讀懂唇語，且在那時看向了你們，怎么不算是一種緣分呢？”

“你還怪有理的?！苯押吡艘宦暎澳惴鸾?jīng)學(xué)得不怎么樣，大和尚那些詭辯的道理倒是懂得不少?！?

“所以剛才你說的‘修了很多年佛但依然沒什么佛性的人’，就是我吧？”

鏡無塵幽怨地瞥了她一眼，兩個人目光接觸的一瞬間，紛紛笑出聲來。

“我還以為你是多么高不可攀的神仙人物，沒想到你還蠻有意思的?！苯言u論道。

“出門在外，總要學(xué)會包裝自己?！?

鏡無塵恢復(fù)了先前那副平靜無波的表情，“畢竟身份是自己給的，做高一點會免去很多麻煩?！?

“不過還是想請教一下，姜施主是如何理解無相劍菩提中‘無相’二字的？”他虛心問道。

“哇！你們這些世外高人都是這么裝出來的對吧？”姜昭看到他那副不染凡俗的樣子就覺得憤憤不平，“我就知道，我看起來沒那么厲害，就是因為我太活潑了！”

但是她依然十分熱心地解答了鏡無塵的疑惑，“《金剛經(jīng)》有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疅o相’二字就是要讓你破除對事物表象的執(zhí)著，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啊。”

“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辩R無塵將她的話重復(fù)了一遍，“破除對表象的執(zhí)著，破除執(zhí)著……哈！是了，我果然如你所說，修了多年佛，卻始終不懂什么是‘佛’?！?

“佛，就是我?！苯鸦卮鸬溃爱?dāng)你穿過一切事物的表象看到這世間運行的道理時，你就會發(fā)現(xiàn)，萬事萬物，都源自于‘我’。”

鏡無塵定定地看向遠(yuǎn)方，沉默了許久才點了點頭，“你說得對，佛就是我。我看到花美，是因為我心情愉悅，我聽到聒噪的蟲鳴，是因為我此刻煩悶。我無法面對的人或事，是因為我不想面對。一切的源頭都是我的所思所想——”

“當(dāng)然不是?！苯褤u了搖頭，“這個世界上無論有沒有你，花開都是美的，蟲鳴都是吵的，世間萬物并不以你的所思所想為轉(zhuǎn)移。你不是造物者，你只是被自己困住的人——你的所思所想不是源頭，而是牢籠。”

鏡無塵啞然失笑，“你說話可真難聽?！?

“你這么誠實的評論難道就好聽了？”姜昭反問道。

鏡無塵朝她拱拱手，做了個討?zhàn)埖氖謩?，卻冷不丁地突然轉(zhuǎn)移了話題。

“閑來無事，不知道你想不想聽聽和尚的故事？”

“比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