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黑土村村口走出一道古怪的結(jié)婚隊伍。
沉悶的隊伍行進(jìn)在道路中央,身著喜慶的紅衣,面無表情的抬轎人沒有半分的聲響,只有一旁枝頭上的老鴰發(fā)出幾聲低沉而古怪的叫聲,在昏黃的天色之中更叫人覺得毛骨悚然。
這是一支送親的隊伍,要將新娘子送到鎮(zhèn)上富戶孫家去。
忽而,那隊伍中間的花轎里猛地發(fā)出些許聲響,可是整個隊伍之中卻沒有一個人有半點兒反應(yīng)。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花轎做過改裝,轎門是兩塊木板,上面落了鎖,轎窗也被木板封得死死的。
悶悶的聲響從花轎里傳出來,如同惡鬼幽泣。
花轎之中的聲響也越來越大,在昏黃的暮色籠罩下,砰砰的抓撓敲砸聲一下一下仿佛敲擊到了人的心口上!
這時,一旁的女人才近上前去,抬手敲了敲木板陰惻惻地開口:“安分一些!新娘子沒掀蓋頭就說話可不討喜,乖乖待在里頭,給孫老爺子沖完喜就能享福了?!?
阮秋月聽到要沖喜,想到鎮(zhèn)上那個六十多歲就染上臟病的孫老爺子,神情上帶了些瘋狂。
雙手被繩子捆得死死的,勒出血也沒掙脫,站起來用身子撞擊木門。
她開口,聲音是如同老嫗一般的沙啞腔調(diào),混著涼絲絲的冷風(fēng)聽著更覺得有些空洞:“你們這些喪天良的爛人,一定會遭老天的報應(yīng)!放我出去,我要殺殺了你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渾濁的眼珠在黑暗之中瞪得死死地,嘴里神志不清地咕噥著:“要纏著你們下地獄——呵呵!會有報應(yīng)的會有報應(yīng)的!”
花轎外頭傳來一聲嘲笑:“就你還想要報仇?賤人,要不是你我的兒子腿也不會瘸,還想給那小喪門星報仇,做夢!我告訴你昨天抓到你我就去把小寶的墳掘了,我要他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寧!”
阮秋月聽到小寶的名字渾身一顫,隨即像是瘋了一樣的撞著木門,瞪大的眼珠滿是血絲:“你嗬嗬,你欺負(fù)我家小寶!你挖他的墳——我要報仇,我要掐死你!放我出去,我要弄死你!”
花轎劇烈的搖晃起來,震落到地上,原本整體的隊伍被鬧得人仰馬翻!
直到瞧見花轎前破舊的木門被頂出來一道縫隙,才有人慌忙叫道:“老三,你折回去拿把錘子來,把門給釘死。這可是孫老板花大價錢定的沖喜媳,可不能出問題”
于是,花轎的門和窗都被封得死死的,半點兒光線都照不進(jìn)去。
阮秋月掙扎著,磨掉了繩子,枯瘦的手在木板上劃拉出尖銳刺耳的聲響,鮮血沾染上被撓出來的溝壑之中也無濟于事,只指甲一片一片掉落下來,阮秋月咬著牙像是已經(jīng)疼得麻木了一樣機械地?fù)线@木板。
稀薄的空氣叫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漲紅著臉?biāo)苍诤莺莸刈咸叽蜻@木板,漸漸地腦子里像是被掏空了一樣的快要停止運轉(zhuǎn)。
外頭傳來一聲輕蔑的笑:“你何必掙扎呢?至少我們常家還算是慈悲,送你一場造化嫁給有錢人,你逢年過節(jié)還能給你那喪門星兒子多燒點紙錢。”
“再說,你嫁過去后也算是有家的人了,你兒子也有根了,不至于當(dāng)孤魂野鬼?!?
“這么好的事兒你鬧什么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