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局面,能以外地口音出現(xiàn)在這里的青壯組合,無疑便是東躲西藏數(shù)日的劉峻等人了。
眼下是崇禎七年三月初十,也是劉峻他們晝伏夜出、東躲西藏進入大明的第八天。
八天時間,他們總算是從松潘偷渡潛入了龍安府,但由于身上沒有路引,他們卻不能進入縣城之中,只能在城外這種不需要路引的集市廝混。
其實按照明初定下的律法,沒有路引的話,普通百姓只能待在本縣境內(nèi),不能私自越境前往其他縣。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大明朝吏治逐漸腐敗,巡檢衙役們也只盯著有油水的商賈查,對于普通百姓是懶得查的。
正因如此,自隆慶年間開始,百姓偷偷越境去隔壁縣,乃至是跑到江南去打工都是常有發(fā)生的事情。
集市這種地方,只要不要太張揚,巡檢的差役根本就不會盯上他們。
在他們這么討論的同時,湯必成也在埋頭吃了幾口后接著說道:“我等在這地方待了兩日了,糧食和油鹽醬醋都采買的差不多了,今日是否就該出發(fā)了?”
“嗯。”劉峻點頭回應,接著目光不斷打量集市內(nèi)的熱鬧。
在西北與中原大旱,百姓人相食的時候,這地廣人稀的平武縣卻異常的太平。
此地的糧價雖然比往年貴,但也不過每石七百文,還在劉峻的接受范圍內(nèi)。
相比較之下,一石糧食三四兩銀子的陜北和河南等地,才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好在他們總算是來到了相較太平的四川,而接下來便是決定他們?nèi)ハ虻臅r刻。
“爺!”
忽的,遠處傳來了高興的聲音,劉峻回頭看去,只見前番那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人正與另外兩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人挑著擔子返回。
三擔菜饃放下,少年人陪笑道:“爺,三百斤菜饃都在這里了!”
“嗯。”劉峻點了下頭,接著詢問道:“我前幾年來過平武,當時平武的巡檢、衙役和兵將都挺多的,沿途也不見賊寇?!?
“怎么這次過來,沿途巡檢衙役少了那么多?”
面對這個問題,時常出沒馬驛的少年人也陪笑著說道:“漢中與夔州的流寇鬧得挺兇的,北邊的虎墩兔也在半個月前入寇了寧夏,所以這幾年被調(diào)走了不少將軍和當兵的?!?
“原來如此……”劉峻點了點頭,心道林丹汗這廝入寇了寧夏,按照歷史的話,接下來就是洪承疇不得不前往寧夏救火。
林丹汗與洪承疇交戰(zhàn)后失利,部眾死傷六千后潰撤,幾個月后便病死在了大草灘。
盡管弄死了林丹汗,但由于洪承疇調(diào)往寧夏,關中只有陜西巡撫練國事的兵馬,無法擋住車廂峽招撫失敗的流寇突圍,以至于整個陜西局勢徹底失控。
這些都是幾個月后的事情,而劉峻則是可以借題發(fā)揮,趁官軍主力北上,好好發(fā)展自己的勢力。
在他這么想的的時候,湯必成踢了踢埋頭吃飯的唐炳忠和高國柱,示意他們起身。
二人這才后知后覺的起身,將三百斤菜饃搬上了自家的馬匹的馱鞍上。
隨著飯吃的差不多,劉峻也站了起來,而湯必成也走到馬驛結(jié)賬去了。
那三名少年人已經(jīng)高興的離開,而劉峻則是趁此機會看了眼后方熱鬧的集市,以及遠方太平祥和的平武縣。
眼前的這太平看似美好,但不出意外的話,這份太平也維持不了太長時間了。
“主家,都弄好了?!?
湯必成付賬返回,劉峻聽后看向了不知何時又湊回桌前,恨不得把碗舔干凈的唐炳忠和高國柱,無奈道:“走了!”
“???噢噢!”
兩人戀戀不舍的放下被他們舔干凈的陶碗,接著便自覺牽上了馬匹,跟著劉峻他們朝著南邊的小路走去,直至消失在小路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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