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我每次更換包扎都確認過,一開始的加深更加明顯,現(xiàn)在才穩(wěn)定下來,和顛簸沒關系?!睅炱盏幕卮鹩∽C了猜測,似乎也說明了為什么傷口深部仍新鮮。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從包裹里掏出兩個鉛盒,打開束帶,展示此行的成果。一枚骨制箭頭,和一塊光潔的人類蝶骨。
“您真該看看那東西,一條長了翅膀的大蛇,或者說龍?”
連說帶比劃地描述中,克拉夫特大致得知了他們被有形的無形之物襲擊的全過程,以及眼下古怪病情的來源。
那種飛行生物鱗片造成的割裂傷也有著與它本身類似的性質,介于模棱兩可的狀態(tài)中,隨時間推移出現(xiàn)更顯著的現(xiàn)實影響。
并非單純扭曲了認知,而是真真切切地模糊了認知與物質的界限,造成時間尺度上倒置的先輕后重傷勢。
不過好消息是,傷勢本身還屬于物質范疇。
本尼充滿期待地看著這邊,也許是希望克拉夫特施展什么神跡,使?jié)M身傷口當場彌合。
但事實與想象相去甚遠。
克拉夫特沒有急于對傷口動手,只用指腹觸摸了幾處皮膚,蹦出一個陌生的詞匯:
“休克?!?
在有人主動詢問前,他一邊解釋一邊快速行動起來,取出內里叮當作響的棉布包,在用烈酒潦草擦拭的桌上攤開。
“失血太多,全身器官已經快憋死了,我們得給他補回去。”
尖銳的空心針頭、帶推柄的圓筒、大小玻璃瓶罐,還有一大堆用處不明的銀色細短小管和皮質套圈。
“庫普,你拼一下?!笨死蛱貜闹刑糇哚橆^,將剩下部分留給已經自覺開始洗手的助手。
在病患斑駁蒼白的手臂和雙腿摸索一番后,他經歷了短暫的猶豫,隨即將目標轉向鎖骨下方,而后是頸部。
針尖比劃了幾個角度,最后還是隨著加深的額紋抬了起來。
“怎么了?”單臂受傷的庫普手指依然靈巧,一節(jié)節(jié)銀管在套圈連接下組裝起來,成為可彎曲的長管,連接到玻璃瓶口。
“血管太癟了。”不好找還是其次,麻煩的是從哪下針都有直接扎穿風險。
還有辦法,只是粗暴些。
克拉夫特丟開細針,在庫普無法理解的目光中打開一份胸腔穿刺器械包,將所能找到最結實的針頭抵到膝關節(jié)下、脛骨前端,像木匠釘實一枚楔子那樣用力下壓。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咔噠”聲和低弱的痛呼,針頭垂直下沉了一段。
“快,接輸液管,來兩瓶淡鹽水先?!?
血管會干癟,骨髓腔可不會,救命液體順著身體最堅硬的部分,補充進入最活躍柔軟的系統(tǒng)。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