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心中沒有憤怒,也沒有慌亂,只有一片冰冷的、徹骨的寒意。
她的大腦卻在飛速運轉,分析著眼前的局面。
好一個置之死地而后生。邱月,你比我想象的,要狠得多。
直到急救床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佟少欽才緩緩地,緩緩地轉過身。
他一步一步地,朝著林溪走來。
他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搖搖欲墜。
他的臉上,還殘留著未干的淚痕,但那雙赤紅的眼睛里,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溫度,只剩下足以將人焚燒殆盡的仇恨和戾氣。
“為什么?”
他走到林溪面前,聲音沙啞。
林溪依舊平靜地看著他,眸光深邃,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丑。她的平靜,在佟少欽看來,就是最殘忍的炫耀,是得手后無聲的嘲諷。
“你就這么恨她?”佟少欽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顫抖,那是極致憤怒引致的顫抖,“恨到要殺了她?”
“我沒有推她?!绷窒K于開口,聲音清冷而堅定,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喙的力量。
“你沒有?”佟少欽像是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他猛地抬手指著樓梯下那灘刺目的血跡,咆哮道,“那我看到的是什么?!我聽到的是什么?!”
“她給你打電話,說你把她叫到這里!說你看起來很嚇人!然后,她就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林溪,你還要怎么狡辯?!”
急救室外的長廊,燈光慘白,將人的影子拉得細長而扭曲。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佟少欽像一尊雕塑,靠墻站著,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
煙霧在他面前繚繞,讓他那張英俊的臉龐顯得晦暗不明,只有眼底的猩紅,在煙頭的火光中忽明忽暗,透著一股駭人的戾氣。
林溪被他禁錮在身邊,手腕上還殘留著被他攥出的紅痕。
她沒有走,也沒有鬧,只是靜靜地坐在冰冷的長椅上,垂著眼,看著自己的腳尖,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這種極致的冷靜,在佟少欽看來,就是極致的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