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藏木

第二日，莊先生罕見地沒有睡懶覺，見了墨畫，就對他招招手，“墨畫，你隨我來。”

莊先生將墨畫帶到書房，開口問道：“那副三才陣的陣法，你練了多少遍？”

墨畫心里對莊先生很是感激，本不想隱瞞，但道碑的事有些玄妙，他不大好說出口。不過他也不想撒謊，便坦誠道：

“回先生，我在紙上練了三四遍，然后在夢里又練了七八遍?！?

說的是事實，只是沒提道碑。

莊先生微怔，“夢里？”

“嗯，”墨畫道，“我睡著后，在夢里還可以繼續(xù)畫陣法。”

莊先生眉頭微皺，看向墨畫，卻發(fā)現(xiàn)墨畫神色坦誠，眼神清澈得仿佛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

莊先生失笑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墨畫疑惑地看著莊先生。

莊先生沉思片刻，轉(zhuǎn)而看著墨畫叮囑道：

“這句話就在我這里說，以后無論任何人問，你都沒必要回答，更不要提夢里畫陣法這種事?！?

“那別人若尋根究底呢？”

“別人尋根究底，你就按我之前說的，是因為學(xué)了冥想術(shù)，所以陣法學(xué)得快?！?

“那別人要是問我要《冥想術(shù)》的法門呢？”

莊先生無所謂道：“能不給就不給，他若硬搶，你便宰了他，要是宰不了打不過還逃不掉，那就把冥想術(shù)給他，法門皆是外物，命才是你自己的?！?

墨畫想了一下，覺得有道理，但還是問道：

“那如果別人學(xué)了冥想術(shù)，發(fā)現(xiàn)并不會加快學(xué)陣法的速度呢？”

“這樣的話……”

莊先生想了想，道：“你就只能說你自己天賦異稟，過目不忘，陣法看幾遍就會了。而且切記，說這話時一定要囂張，要擺出一副目中無人的輕蔑姿態(tài)來，要讓別人相信你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目中無人的姿態(tài)？”

“我做一遍，你看著學(xué)學(xué)。”

莊先生說完一改閑散的模樣，仿佛蒼龍憩息時忽然昂起了頭，一副倨傲自負，睥睨眾山小的神態(tài)。

倨傲片刻后，莊先生神情復(fù)又憊懶起來，對墨畫道：

“就像這樣，你有空多學(xué)學(xué)。”

墨畫內(nèi)心大受震撼。

莊先生平日看著一派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但說起胡話，騙起人來卻是一點都不含糊。

墨畫自己一個人時，在池邊掐著腰，挺起胸膛，作出囂張的模樣，但總沒有莊先生看起來那么氣勢凌人。

“修行是門大學(xué)問，看來不光是修為和陣法，其他事也要多和先生學(xué)學(xué)?！?

墨畫下定決心，這裝模作樣的本事，有空一定要練好。

天色漸晚，時至黃昏，墨畫便向莊先生告辭回家了。

墨畫走后，莊先生躺在竹亭的躺椅上，想著心事?？显谝贿呑灶欁韵缕?。

清風(fēng)過亭，沉思了半天的莊先生忽然道：“不妥。”

傀老抬起眼瞼，“哪里不妥？”

“墨畫那孩子……”

傀老看了莊先生一眼，“你覺得他沒說實話？”

“說沒說實話無所謂，總有些話，是不適合說出口的?！?

“那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