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4章靈骸絕陣
「結(jié)丹――」
仿佛是漫漫的萬里征途,在枯燥而煎熬的求索中,終于見到了曙光。
墨畫忍不住握了握白皙如玉的手掌。
「終于――」
「我要開始,煉自己的本命陣,塑自己的金丹了――」
墨畫神情堅毅,目光堅定。
之后他環(huán)顧四周。
他此前布下的,宛如天羅地網(wǎng)一般的陣法都還在,周遭也都很安靜。
只是當墨畫的神識,查探向密室之外的時候,神情卻微微有些詫異。
墨畫思索片刻,沒有貿(mào)然起身,而是先花了點打坐冥想,協(xié)調(diào)心身,鎮(zhèn)定心神,這才結(jié)束了閉關(guān),推開大門,走了出去。
大門之外,戮骨,丹朱等人面色冷峻,宛如「人墻」一般,結(jié)成陣仗,護著整座巫祝密室。
而戮骨和丹朱的對面,卻是另一群人。
為首的是炎祝,黑老者,以及其他一些炎翼等部落的長老高層。
青祝也站在人群中,不過神情淡淡的。
雙方就這樣對峙著,氣氛雖說不上劍拔弩張,但也明顯是暗流涌動。
這種緊張的氣氛,一直持續(xù)了很久。
直到墨畫出關(guān),推門而出,眾人這才一驚,紛紛神色各異。
炎祝等人神情閃爍。
戮骨看著對面的炎祝,一臉冷笑。
丹朱則眼睛一亮,明顯松了口氣,輕聲道:「先生,您出關(guān)了?!?
墨畫微微頷首,問道:「怎么回事?」
丹朱看了炎祝幾人一眼,神情冷了幾分,「他們想擾您閉關(guān)。」
炎祝一臉鎮(zhèn)定道:「有些要緊事,關(guān)系重大,需要巫祝大人親自決斷,我這才冒昧打擾――」
炎祝說著,看了丹朱和戮骨一眼,淡然道,「結(jié)果這些人,態(tài)度惡劣,攔著不讓我進去――」
「我以為你們在設(shè)計謀害巫祝大人,一時心急,這才喚來其他部落長老,想確認一下,巫祝大人的安危――」
丹朱有些慍怒,「你強詞奪理?!?
炎祝臉皮厚,心無波瀾,不僅沒與丹朱爭辯,反倒目光誠懇。
仿佛他適才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一心,為了墨畫的安危著想。
丹朱還欲說什么。
墨畫卻淡淡道:「罷了,既然是誤會,那便算了。但是――」
墨畫微頓片刻,看了炎祝一眼,溫和的目光,漸漸變得深邃,「下不為例――」
炎祝臉上恭敬,心里卻漸漸淡去了恭敬之心。
他畢竟是金丹后期,而且出身王庭,是神道的上巫,地位尊崇慣了,一時服軟可以,但真要讓他心里臣服,卻顯然沒那么容易。
當時神壇上的威懾足夠強,可時間一過,傷勢好了,記憶便淡了,身為王庭巫祝的「自尊」,便又重新回來了,「野心」也大了一點。
他甚至因向墨畫臣服,而心中暗生屈辱。
因墨畫「搶」了他的神道信物,而心中記恨。
探聽到墨畫閉關(guān),足足十日不見人影,神道無人主持,炎祝便有點蠢蠢欲動。
神道之上,遭遇任何危險都有可能。
只是沒想到,墨畫竟然安全出關(guān)了――
炎祝有些可惜,但也沒什么所謂,因為他只是起了一點「小歪心」而已,算不上背叛0
「是,巫祝大人――」
炎祝滿口答應(yīng)道。
可恰在此時,炎祝突然察覺到有什么不對,略一抬頭,觸碰到墨畫的目光,仿佛撞入了一潭深淵。
不對!
炎祝心中瞬時咯噔一跳。
不過閉關(guān)了十天而已,他的神識――怎么突然會變成這樣?
不只是炎祝,便是黑鷲老者,和站在一旁的青祝,此時臉色都猛然一白。
墨畫剛出來時,他們還沒察覺到,可此時墨畫目光帶了些嚴厲,神識一散開,氣息瞬間就變了。
若在平時,墨畫對自己的神念,幾乎可以完全掌控,收放自如。
他的神念氣息,會十分隱晦。
可他剛剛「進食」完,吞噬了大量的念力,幾乎將巫鷲大神,這么多年修來的念力全給吞了,還完成了神識突破,從金丹初期二十三紋,突破到了二十四紋。
這些神識,他暫時還有點掌控不住,因此大量外溢了出來。
尋常修士,感知沒那么敏銳。
但炎祝三人,身為巫祝,對神識本就敏感。
此時只見墨畫,孤身站在那里,表面上是一個人,但神念上的感覺,卻仿佛是一只披著人皮的,「饕餮」般的神道怪物,在吞吐著天地,壓迫力極強。
那股「吃人」一般的兇殘威嚴,讓炎祝三人,都止不住有些腿軟。
最先頂不住的,是直視墨畫的炎祝。
懾于墨畫那無形的,深淵巨獸一般的氣息,炎祝竟忍不住生出了「臣服」下跪的念頭。
等到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他已經(jīng)跪下了。
等他再想站起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膝蓋已經(jīng)軟了,根本不由自己念頭的控制了。
而炎祝一跪,黑老者也下意識地跪下了。
青祝心里對墨畫,本就沒太多抵觸,也順從地屈身跪了下來。
三個上巫一跪,其他人雖不明就里,但也紛紛順從地跪了下來。
戮骨等人,見墨畫一個眼神,便震懾住了炎祝,心中暗自敬佩,也紛紛跪了下來。
場間眾人,瞬時全都跪了下來。
墨畫見狀揮了揮手,淡淡道:「散去吧?!?
「是――」
「是,巫祝大人?!?
眾人聲音恭敬,依令退下。
炎祝心中發(fā)涼,余悸未消,離開了巫祝大殿,又走了一陣,這才慢慢回過味來,忍不住看向黑鷲老者。
兩人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驚懼和費解。
「是不是――變強了?」炎祝低聲道,面皮顫動。
境界紋絲不動,神識越變越強――
而且,還不是一般地變強,似乎是破了某個瓶頸,向上又邁了一個相當大的臺階。
這――怎么可能?
黑鷲老者目光驚懼。
即便是巫祝,即便信奉神明,即便修的是神巫之道,也不曾見過有這等荒謬之事。
這完全超脫了「修士」的范疇。
本身來說,一個筑基境的肉身,真的能承載如此之強的神念么?
炎祝和黑鷲老者眉頭緊皺,不知在思索什么。
青祝淡淡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自顧自轉(zhuǎn)身離開了。
巫祝密室中。
丹朱等人見墨畫沒事,紛紛松了口氣,行了禮之后,便告辭離開了。
墨畫仍在考慮炎祝幾人的事。
炎祝這幾人,還存著一些小心思。甚至,不只是炎祝―
其他各個部落,中下層還好,尤其是貧寒的底層,他們吃過苦,更愿意相信「神主」。
但高層的酋長和長老,名利心重,私心也多,一時懾于自己的威勢有了懼怕,但未必真的會有長久的「信仰」。
自己僅憑一次人前顯圣,就想改變他們的內(nèi)心,終究還是有些困難。
而自己一個人,修為擺在這里,也很難壓得住這么多金丹,尤其還有諸多位高權(quán)重的金丹后期大蠻修。
必須想個更穩(wěn)妥的手段,將這些高層徹底鎮(zhèn)壓,將人心收攏起來,將神權(quán)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蠻荒各大部落中,只能有一個聲音,那就是神主的聲音。
也只能有一個巫祝,來行使神主的權(quán)力。
「這件事必須要做,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墨畫目光微凝,而后深深吸了口氣,從師父送給他的納子戒中,取出了一枚,他珍藏許久的白骨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