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枚黑色的棋子,牢牢的嵌入在山洞口正對著的那棵樹干里,讓在山洞里修煉的那個人,一抬頭就能看到。
那是紀清洲的本命法器混元棋。
在了無仙君洞府的時候,沈棠曾看到蘇靈用過。
“是什么風(fēng),把沈師叔吹到苦行峰山腳這荒蕪之地來了?”
山洞里正打算調(diào)息驅(qū)寒的,一睜眼竟然看到了沈棠,憤怒,不甘,畏懼煙花似的在蘇靈腦海里輪番炸開。
沈棠縮小了千機扇,握在手里搖了搖,“我本清修,奈何蕭墻的風(fēng)還是吹到了山頂。”
沈棠并沒有掩飾自己的來意,蘇靈更是心驚了。
“你如此蠅營狗茍,偷聽我和悅姐說話?!”
“欸?偷聽我承認,但注意你的用詞?!?
沈棠走到嵌入了混元棋的那棵樹旁,伸手撕下一片樹皮。
樹皮在脫離了樹干之后,變成了一張黃色的符咒。
“我這是光明正大的,傳音符就在你眼前,是你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
蘇靈看得目瞪口呆,她也修習(xí)符道這么久,從來沒有人告訴她,符箓還能這么用,比暗器還刁鉆。
“所以呢,你是來興師問罪的,我不是你的對手,要殺要剮隨你?!?
一時間,蘇靈破罐子破摔,又恢復(fù)了往日那種直性子。
沈棠微哂,這個三番五次要殺她的人,忽然間就引頸就戮了,她還真有點不習(xí)慣。
“你可是差一步就金丹修為,就這么放棄抵抗了?”
經(jīng)過了前面的幾次,蘇靈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覺得丟人了,“我?guī)熥鹪獘牒笃谛奘浚€不是一樣奈何不得你?!?
“我承認,我爭不過你,但我要更正,我不是你的替身,師尊對我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沈棠饒有興致的接茬,“他對你哪里不一樣?”
蘇靈指著樹干上的那顆混元棋子,“你看到了,那是師尊的本命法器,我有這顆黑子,不論我身在何處,師尊都會跨越千難萬險來見我,這么貴重的東西,你有嗎?”
沈棠搖頭,“沒有?!?
紀清洲自命不凡,高潔如菊,他死也不愿踏入魔窟那種骯臟污穢之地,更不會把棋子給她。
蘇靈覺得自己總算是贏了沈棠一次,“棋子就是妻子,師尊的心意雖不明,但我都知道?!?
蘇靈被紀清洲荼毒很深,恨不得為紀清洲獻祭自己。
說到這里,沈棠本不想再多說了,但她看到了山洞石壁上的刻痕,墻壁上是對通天符箓的一遍遍描摹,有成百上千遍,已初具雛形。
沈棠看得出來,她很有符道天賦,如果沒有紀清洲,蘇靈專心修煉,假以時日夠格自己成為一峰之主。
看著蘇靈的樣子,沈棠恍惚間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棋子,妻子,你怎知那不是棄子?”
蘇靈的心被沈棠一句話撕開了個口子,“你說什么……”
“你幫紀清洲做各種事,幫他贏,那么你呢?你來無極宗修行,苦心勞形。只是為了贏得一個男人的寵愛?”
沈棠這番話對著蘇靈說,亦是對著十年前的她自己。
“……”
蘇靈張了張嘴唇,但沒有發(fā)出任何的聲音,她只覺得沈棠的眸光好亮,灼眼的天光也不及她萬分之一。
她專注的望著她,似乎忘記了剛才心上撕裂的傷口。
交織的眼神像一只手,把日子飛速的往回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