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的壕溝戰(zhàn)車還鋪連在新鄭護城河之上。
許梔是第一次自己出新鄭。
她手里拿著的是嬴騰給她的手信,還有從張平府上找出的一本重要賬記與封臣之間聯(lián)系的書信。
秦軍在被張垣焚燒了的閣樓上找到了一封密封的信。
許梔越看這信越不對勁。按理說就算有位高權(quán)重的王臣死于秦韓之戰(zhàn),想的第一步應(yīng)該上呈宗廟舉行禮葬,可他們沒有這樣做,并且也沒報給御史載史筆。何等重要的大臣會讓一國相邦去擔任處理遺體的事務(wù)?
現(xiàn)在張平被秦軍軟禁著,沒有機會周旋。
史書上寫張垣被殺,如今他也身在牢獄。張家能做這個事情的人也只有張良。
恐怕這是張良在滅韓戰(zhàn)爭后消失,得以全身而退的原因。
他獲得了這位王臣留下的人力與財富,苦心經(jīng)營,以報秦滅國之恨。
許梔抱緊了手中的竹簡。
昨夜整整一晚上,她想著這些,睡不太安穩(wěn),翻身將嬴騰前幾日交給她的王書翻出來又看了一遍。
她將嬴政與鄭璃的信貼近心口,昏暗的燈光投影在她的臉頰,長而卷的睫毛陰影印在了帛書上。
韓國已滅,證明著時間線的軌跡確如應(yīng)龍所說在不斷推進,并且還像是與原來的差不多。
她本能地覺得重生的概念是救贖,但李賢,她越發(fā)不敢保證他是“同盟”。
她有點兒后悔自己剛開始的時候全盤托出。
“既然我看不清你,總有辦法能讓我明白你的行跡?!?
許梔想著李賢那雙很漂亮的眼睛,提筆用他的口吻將王臣之事告知了嬴政。
并且附上一句:
“張良乃韓之忠臣,亦是韓非之學生。”
許梔的這兩句話將張良推到嬴政的眼前。
一則令死,一則生機。
至于她自己。
許梔想起了張良在城墻上的舉動和他被風吹起的袍袖。
張良本可以借著這個力,將她推下城樓。就像他自己說的:算是讓她給韓國陪葬。
但他沒有遲疑地救了她。
她有問過他為什么。
她記住了張良垂眼時說的話。
“你雖是秦國公主,卻也不過是個孩子?!?
這算是一種悲憫嗎?
許梔笑了笑,怪不得他最后得以修道善終。
她正想側(cè)臥,手臂卻驀地酸痛,小臂上被張良勒出的手指印還在。